上元节是猎艳寻芳的好节日,陈揽霞一直这么认为。前几年上元节前后她都是听京都中那些和她沆瀣一气的小姐们逢着每周一次的聚会,在那里炫耀着今日又看到了什么美男子,上元节又遇到了什么奇遇,唯独她啃着鸡腿在那里捧场子,并且坚持认为他义父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英俊的男人。
她前些年的上元佳节都与陈萍萍一同过的,偶尔也遇得到机会入宫去,宫中规矩繁琐,她不喜麻烦,即使不在宫中,陈府也自有活动安排,就算外出也有陈萍萍安排的侍女跟着,陈揽霞是没落到过独自出来看灯会的机会的。
如今有人要和她同行,管她的人又不在,她那些被压制住的不安分心思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在第一次遇到对方的时候请过一顿饭,两个人尬聊了几句,算是互相承认了青梅竹马的身份,对方像是有任务在身,没彻底吃完就先行离开了,之后就没什么了,在陈揽霞都快把对方忘了的时候,他派人上门邀约上元节同行了。
陈揽霞今日披了件红色披风,上面绣了白梅,天冷,白色的绒毛把她的脸衬得更红彤彤的,虽算不上惊艳,但也是清秀有余,她小跑过去,笑了笑。
她站稳在人的面前,还没开口,看到男人帮她收了收领子。
陈揽霞:?这手法还挺熟练的?
“天冷。”他看到陈揽霞的眼神,说道。
“你怎么突然间想约我出来看灯?”陈揽霞问。
“上次重遇,你不说近几日无聊得紧,就想着约你出来,”男人道,他与陈揽霞并肩走着,似是还特意放慢了步伐,保持同行,“也算是完成了一个承诺。”
“我小时候跟你说过想看灯?你记得这么清楚?”陈揽霞抬头,她比对方矮了足足一个头,这让她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步子,“你莫不是对之前的我情根深种。”
男人显然是不吃套路的,“可以这么说吧。”
陈揽霞:你这么聊天我就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那玉佩你还留着吗?”
陈揽霞觉得这个深爱着青梅竹马的形象真像,却偏偏明知故问:“你说哪块?”
“丢了也没事,在那种情况下——”他言语忽得转了,“你有什么想去看看的吗?”
陈揽霞也不在意前面的事儿,听到后半句话眼睛一亮,“当然有。”
她平日里上街有一家店铺是常去的,那家店是打造器具的,家主是外域人,擅长骑射之术,便在家中开了家这种店,听说亏得还挺惨。
陈揽霞有心仪已久的箭筒是非卖品,那箭筒做工精致,木料属于上品,主要是好看,早几日询问的时候说是上元节要拿出来奖品的,项目就是——射箭。那项目距离设置得远,正中靶心才给东西,虽能难得到京都中的公子哥小姐们,却难不倒陈揽霞。
陈揽霞其实都打探好了,即使今日对方不邀她同行,她也会一个人跑过来。
她带着人第一目标就是那个店,到了地方,大有扔下男人什么都不管的意思,挤进人群中,刚准备交钱,被拦住了。
陈揽霞:“?”
那店家是位中年男子,陈揽霞不多注意他,没记住,但看起来,对方显然记住了她,那中年男子指了指一侧的墙面,上面贴了张纸。
那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其意味大抵与‘狗与某某人不可见’有异曲同工之妙,此时只是换成了陈揽霞的名字,又禁了她的赛了。
陈揽霞:“?”
陈揽霞震惊:“你这算什么做生意的?讲点生意道义好吗?”
店主对着她笑,笑得陈揽霞颇为想揍他,“陈小姐跟我们讲道义的话,未免有些枯燥了,毕竟是自家的活动,趁着上元佳节,陈小姐还是去别处逛逛吧。”
陈揽霞:“你是不是瞅着我今天不敢找你麻烦?”
店家:“陈小姐多虑了。”
这要真是普通的日子,陈揽霞就直接喊三花揍人了。
但是现在是上元佳节,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围在这里的人又多,她要真做出点什么,恐怕明天陈萍萍就能知道了。
陈揽霞好气,但是不能发火,她撇了撇嘴,试图据理力争:“那我找别人来总可以了吧?”
这京都城中,真要在大街上抓,多数都是不如陈揽霞的,她这手箭法的准头在京都是颇有威名的。
平日里陈揽霞不常带人,即使身边的侍卫箭法也差得很,如此一说,店家也不想放过这个能赚钱的机会,稍有松动,他又看了眼一直在陈揽霞身边没有说话的男人,那男人看他表情虽看起来冷漠得骇人,却着实是个生面孔,一来二去,摆了摆手,“行行行,你这么想玩就来。”
陈揽霞这才露出点笑容,抬眼看了下身边的人,“你会射箭吗?”
男人看起来有些惊异,随即这种惊异被笑容直接替代了,他笑得有些奇怪,看得陈揽霞总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说:“略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