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琴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了楚若璃,气得楚若璃徒手捏碎了茶盏。
娴妃,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如今你知道了,你想怎么办,”李玉琴看着碎了一地的茶盏,就知道楚若璃心里的怒气是有多重了,“娴妃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可是难对付得很。否则,也不至于惠妃和齐妃与她斗了这么多年,都斗不倒她。”
“慕容溪几时与娴妃有了联系,”楚若璃松开手上尚留着的碎片,“是在娴妃进宫之前,还是进宫之后?”
“是在娴妃进宫之时,”李玉琴接过梅香递来的金疮药和纱布,“娴妃入宫前,毒杀了主母,此事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可她还是入了宫,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遇上了慕容溪,慕容溪替她隐瞒了此事,她才得以入了后宫,才有了今日的这番圣宠和荣华富贵。”
“你确定那人藏在娴妃的宫里?”楚若璃任由李玉琴给自己包扎手上的伤口,“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此事,为何不提醒洁儿,也不禀告给父皇?”
“先皇太后并不喜欢本宫,而公主自幼在先皇太后膝下长大,自然也是不喜欢本宫的,”李玉琴包扎的小心翼翼,“所以,不管本宫与她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
“我且问你一桩事,”楚若璃对慕容澈所言有些在意,“洁儿的母妃,是怎么离世的?”
“你知道后宫佳丽无数,皇上最放在心尖上的人,是谁吗,”李玉琴已经包扎好,将东西放回托盘里,“是瑄王的母妃,萧贵妃。所以等皇上坐上龙椅,惠妃和齐妃便很慌张,怕皇上会立年幼的瑄王为储君。萧贵妃在世时,尚可约束幼年的瑄王在自己宫里玩耍,或是由她带着,一同去御花园各处走走散心。可她离世以后,瑄王常独自一人去御花园。瑄王年幼,两宫便有了可乘之机。若不是婵贵人正好经过,当初被淹死的,就是如今的瑄王殿下了。”
“原是如此吗,”楚若璃低语呢喃,对惠妃和齐妃的印象又坏了几分,不过,她们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不妨与瑄王在上阳宫暂歇,晚些时候,可去昭德宫抓个现行,”李玉琴起身,“本宫毕竟是吐了血的人,还是躺在床上静养的好。”
楚若璃也不多留,要把事情告诉慕容澈才好。
入夜,慕容澈站在书房前,等着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楚若璃离宫,又悄悄进了宫,只能待在梅阳宫,剥着糕点。
李玉琴就看着楚若璃糟蹋了一个又一个的红豆糕。
“时辰差不多了,该去昭德宫看看了,”李玉琴放下手里的针线,“再不去,本宫这碟御赐的红豆糕,可都要都被你剥完了。”
楚若璃看向窗外,半轮月挂在苍穹,透着几分凄美。慕容洁此事,该如何收尾呢?
“你可一同前去?”楚若璃起身,问李玉琴。
“那自然是要一同去的,”李玉琴掸了掸衣裳,“不止本宫,皇上也会去。本宫倒想看看,这次娴妃还能有什么生机。”
“你就不怕娴妃今日不对洁儿做什么吗,”楚若璃再问,“或是,娴妃出事后,你就不怕慕容溪找你的麻烦?”
“有你在,本宫倒是没那么怕了,”李玉琴盈盈迈步,“好歹如今你我算是同盟,瑄王妃总不至于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吧?”
楚若璃只看了一眼李玉琴,并不言语。当初那个杀意十足的李玉琴,似已不复。
李玉琴对宫中巡逻,了如指掌,轻易的避开了巡逻的御林军,带着楚若璃到了昭德宫外。
两人才跃上屋顶,就看见不远处走来的娴妃。
楚若璃曾见过娴妃的排场,但凡出行,身边都有六个小宫女跟着。何况此时已经入夜,她却只带了两个宫女?
宫道的烛火不明,楚若璃觉得跟着娴妃的人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何处见过。入宫数次,也跟娴妃打了数次照面,许是什么时候见过。
可等人走到近前,楚若璃就知道为何眼熟了。这两个宫女,一个是娴妃的大宫女,另一个却是方继。方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长相颇为秀气,换上一身宫娥的装扮,不细看竟是分辨不出。
李玉琴看楚若璃想动,又将人拉了回来,微微摇头,示意楚若璃不要冲动。
娴妃带人站在昭德宫外,左右四顾,看没有人,才敲响昭德宫门。敲门声听来正常,却又像是什么暗号,莫非昭德宫里,也有娴妃的人?
今日自己和慕容澈进宫探望慕容洁把脉之事,娴妃应是已经知道的。慕容洁厌食之事,难道昭德宫的人没有告知娴妃?她为何还是带人来了昭德宫?
楚若璃心头有百般疑虑,一会儿便可尽数解开了吧?
娴妃进了昭德宫内殿,楚若璃和李玉琴便跃身而下,弓身藏在内殿窗下。
“娘娘,公主饮药已经有一阵子了,药效已经发作了。”
“你下去吧,”娴妃淡淡开口,“有任何人靠近,就说本宫与公主在闲谈,不许近前。”
“是。”
楚若璃弓身疾步走至门边,宫女才出来,带上门,就被楚若璃一掌击晕。
李玉琴看楚若璃做得如此利落,又想起蛇谷之事。
楚若璃站在门边,用发钗在门上划出小洞,仔细观察着里面。
“方继,你还等什么呢,”娴妃坐在一旁,床上是任人宰割的慕容洁,“都这么多次了,还在害怕吗?”
“娘……娘娘,”方继跪在地上,浑身发着抖,“公主是金枝玉叶,草民这般冒犯公主玉体,若是东窗事发,草民……草民怕是会生不如死。还请娘娘,放过草民,放过草民的姐姐。”
方继的姐姐?周奇的妻室?她是在娴妃手上吗?楚若璃没想到,这其中之事,还牵扯着方继的姐姐。蓝绮这个丫头,怕是只顾盯着周奇,而不曾注意到他的妻室。
“放过?”娴妃笑得渗人,“方继,这月余,每隔几日,你便与昭德公主欢好,还有可儿伺候着你,难道不自在吗?”
“娘……娘娘……”方继说不出话来。
“方继,慕容洁守陵三年,你便在皇陵附近住了三年,你对慕容洁难道没有非分之想吗?”娴妃冷哼一声,“若不是机缘巧合,你怕是下辈子都近不了慕容洁的身,就更不要提行夫妻之事了。本宫这是在帮你,你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吗?怎么这般不情愿。”
“草民对公主是……是有几分情意,可……”方继一直在发抖,“可草民也知,那是草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草民死不足惜,只求娘娘,求娘娘放过草民的姐姐。”
“可儿,”娴妃瞥了一眼另一个宫女,“将药给他服下。”
“是,”可儿自袖中取出一颗药丸,塞进方继嘴里。
方继竟是被迫的吗?楚若璃越来越不看懂,却又似乎越来越清晰。当日赌坊所见的方继,那般胆小又小心谨慎,一如现在跪着的方继。看来原因都在娴妃身上,还有那个叫可儿的宫女身上,方继服下的那颗药丸,怕是用于房事之效。
李玉琴早知道娴妃不是个善类,常给慕容城下药以争宠。没想到,她还给外男喂药,让他冒犯慕容洁。慕容洁对自己向来没有好感,两厢并不接触,自己却常留意慕容洁,这个公主虽任性妄为,但也是识得大体的。如此这样一个女儿家,横遭此祸,怎不叫人怒火冲心。
方继药性上头,边宽衣,边往慕容洁而去。
楚若璃忍不下去,想冲进去,又被李玉琴拉住。
“嘘,”李玉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快走,皇上要来了。”
“洁儿……”楚若璃想说什么,却被李玉琴捂住了嘴。
李玉琴和楚若璃担心慕容城赶到不及,并未走远,而是轻声打开了昭德宫的宫门,随后重新跃上了屋顶。
明晃晃的宫灯开路,的确是慕容城往昭德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