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大天朝除了中原腹地其他的地方都在打仗。这种时间放一脑子进水见风就抽,见雨就疯的孕妇出门折腾那是折腾她自己吗?这是在折腾他们所有人的神经呢。
绯歌霸气侧漏的话一落洞明星的脑阔就开始疼了。好人都不敢说走就走,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孕妇哪来的胆子凑这个热闹。
不行,这绝对不行。
洞明星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劝绯歌。可惜绯歌要是个听人劝的也不会张嘴就下这种胡闹似的决定了。
只见这位慢条斯理的端起案几上的茶杯笑得一脸温婉居家“明叔那年您是怎么找到我呀?”
洞明星一听这话就是一噎。
绯歌话里的意思洞明星听明白了要么他安排人妥妥当当的送绯歌去战场旅行要么绯歌自己去路上的安全吃的苦,受的罪这边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绯歌有没有能力离开九星旗的视线,独自出行?
这一点洞明叔从不怀疑。
洞明星一直知道绯歌身上有秘密,绯歌不说,洞明星也不问,他们保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局面。
因为洞明星知道无论那些秘密他知不知道他都不会伤害睿亲王的血脉。而绯歌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有持无恐。
绯歌画了一个圈子在这个圈子里,绯歌可以乖巧懂事,随遇而安。但绯歌若不想在那个圈子里安生渡日了,谁都没招,只能干瞪眼。
五六个月的孕妇了,再怎么任性也不能这么任性呀。
洞明星有些想将蓝颜祸水这个称号送给许颢,可转念又想到上个月绯歌带着帷帽出门转了一圈,遇到了一位叫琪官的小旦,转天不惜花重金包了两场堂会的事。本以为这位能新鲜一阵,没想到转头就丢下不提了。摇了摇头,洞明星觉得这位出门怕就是在京里憋闷了。
某歌在洞明星这里的形象早就没了,如今又折腾这么一出,洞明星知道绯歌性子上来谁劝都没用,最后也就只能认命的去安排绯歌出行事宜。
不安排怎么办,真叫她一个孕妇顶着那么大的肚子自己出门?
她是顺心了,可自己能安心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王爷吗?
出行最舒适的方法就是乘船了,不过如今许颢在漳州腹地,此去漳州怕是走旱路更多一些。再有听闻今年海上多有飓风急雨,陆续沉了不少船,想来到底是走旱路安全些。
随行的侍卫一定不能少了,侍女,厨娘,郎中都要带足。还有马车也舒适
“姑娘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洞明星需要一点时间为绯歌的出行做准备。
“看看黄历吧。”绯歌歪头,让人请出黄历等书,“算了,我不看了,给明叔吧。”绯歌想人家既然已经退了一步了,那她也已经适当的做些妥协,所以出行日期就交给洞明星挑了。
丹青捧着黄历过来,绯歌用下巴点了两下,便让她直接递给洞明星看。
洞明星认命的接过来,麻木的翻看了一回,最后指了一个七天后的日子,问绯歌可否。
点头,“行,我听明叔的。”
洞明星:真要听我的,你就老实呆在京城不好吗?
揉了揉额头,洞明星无语问苍天,我为什么要长脑阔这种东西?
七天里,洞明星为了绯歌出行的事愁白了胡子。绯歌呢,好吃好睡,还有闲功夫折腾身边的丫头给她做漂亮衣裙,说什么现在的衣裙穿在身上显得臃肿。
那么大个肚子,穿啥能好看,有点自知之明不好吗?
可惜了,这玩意绯歌还就真没有。
为了绯歌这次有孕行,大家忙里忙外,绯歌则趁着洞明星忙着的时候将崽崽叫到跟前培养母子之情。
等到洞明星将绯歌这一路都打点好,安排妥当时去接崽崽时,才痛苦的发现,好好的孩子差点被折腾成抽风二代。
看着一身红衣八戒帽的胖崽,左手一把折扇,右手握着那把搭在肩上的小巧九齿钉耙,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他走来时,洞明星一张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等听到胖崽用不知道是掺了多少种方言的怪异京腔跟他说话时,那一刻当真是老泪纵横,悔不当初。
他就应该挑那个三天前的出行吉日。
绯歌出行的事,只告诉了黛玉和惜春,然后不等两人回信,绯歌就登上家里的马车向着城门外去。
此时绯歌的马车上还是一等子爵府的规制和徽号标记,这马车要等到出城后在城外十里亭换上特制的马车才会载着绯歌一路朝漳州地界行去。
城中眼线众多,不适合安排太多人一起出城。所以洞明星安排的人和绯歌的行李都在城外等着绯歌一行人。
虽然天朝转着圈的打仗,但京城仍就喧哗热闹一如往昔。沿路的商铺开着门,街上的行人也都神色平静,无一丝为战事紧张的样子。
马车两层窗帘,一层深布车窗帘,一层浅色纱帘。绯歌掀开那层布帘,通过纱帘朝外看去,看到有卖糖炒栗子的,指着那处叫扶摇去给她买。
扶摇也跟着绯歌出来了,她的伤早就好了,如今学着功夫认着字,虽然颇有成效不过时日尚短,到底不如萝兰和丹青这种自小训练的,不过带出来当个小丫头到不妨事。
绯歌不喜欢圈养出来的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不但她自己会往外走,她也会带着她喜欢的,认可的,准备重用的人出去走走看看。
古人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见眼界和阅历不是那些前人写在书本上的东西可以教会的。
扶摇听到马车里的吩咐,连忙快走几步朝到卖糖炒栗子的摊贩那里,买了两包糖炒栗子,然后捧着牛皮纸袋子回到马车前,轻轻的朝马车里喊了一声,马车帘掀开一个小缝,一只手便伸了出来。
将糖炒栗子递给马车里侍候的丹青,扶摇又退回马车一侧跟着马车低眉顺眼的走着。
马车比较小,里面只能坐下绯歌和萝兰丹青两个丫头。
一辆马车,一个车夫,两个跟车的小丫头,车后面还有四个跟车的家丁,这样的出行不算高调,却也不会让人小窥了马车主人的身份。
再加上马车的规制和徽号印记,京城居的普通百姓倒是都有礼的退了一步。至于那些有身份的,对比了一回自己和子爵府的地位,身份低的让着身份高的,有礼数知进退的让着猖狂不知所谓的。
最近京城进出都需要登记,马车不紧不慢的走到城门口,守门的官兵听说是出门上香戒斋,又看了一回子爵府的帖子,没为难的放行了。
一行人一直走到十里亭,鸟枪换炮后才正式踏上南去的旅程。
洞明星特意准备的马车比之前做的那个要大许多。
而且除了这辆马车,他们还有两辆是载人和载行李的马车。绯歌自己能作主,对是个护短心疼自己人的性子。所以所有人不是坐车马车就是骑马,这一次旅行没人靠双腿丈量天朝国土。除了没打着游山玩水的旗帜,其他的都差不多。
萝兰和丹青是绯歌身边的执事大丫头,一出城,绯歌就叫萝兰和丹青分工,一人一天带一个小丫头跟着她,另外的人休息或是打点琐事。
此行的侍卫统领是个叫张达的中年人,四十岁的年纪,已经是九星旗的分旗旗主之一了。他带着他统领的这一支分旗人手,负责保护绯歌的安全。
此时跟着马车的侍卫有五十余人,其他的人则全部走在前面探路或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绯歌没给这位分旗主下达什么命令,她半靠在特质的大马车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弹簧减震的事。
早前她说这东西好,可以减震的时候,洞明星还不以为然,看吧,这么大的马车装上弹簧走在官道上比京城还平稳,效果这不就出来了。
马车最靠里的地方横放了一张榻,宽三尺,长近五长,绯歌是坐是卧都没问题。
榻前有可以向左右移动的小桌,桌下安装了吸铁石,将特定的杯碗放在上面,马车再颠簸都不会滑到桌外。再往外一些的地方左右各有一个固定的小凳,此时丹青和扶摇就坐在那里,一个打着络子,一个用旁边的小茶炉小心的煮着茶。
绯歌打着去看许颢的旗号出京了,那么按着正常人的思维,九星旗的人看在崽崽的面子和她仍旧重视许颢的举动上,也会更加用心的保护许颢。
也因此,出京后绯歌反而不着急赶路了。
名义上孕妇易倦,实际上却是这个不提也罢。
许颢就是伤了脸,刀伤还不遗传,就算遗传绯歌也不怕,毕竟她没有再生一胎的想法了。
说实话,若不是这一胎来的很意外,绯歌连生二胎的心思都需要考虑个几年呢。
一路行来,绯歌要宿野外,要宿破庙,还要宿各种客栈,各种她没宿过的地方。
然后为了不影响某些地方正常营业,绯歌大白天跑到某些风月场所,自己包了场的让那些妹子和小倌倌给她表演。
团扇换折扇,美的不要不要的。
更让人无语的是,绯歌还指点了一回人家妆发和各种小动作。
妆不要那么浓,头发不要梳的那么齐整,眼线要化,眼影要抹,还有胸前,背后,脚腕子处还可以按着季节画些花花草草
衣服要半露不漏,小脚什么的太不自然了,缺少天然美。红红的指甲,白嫩的双足再在脚脖子上系条带铃铛的脚链链,勾人不说,连鞋都省了。
至于那些小倌倌嘛,绯歌是真心不喜欢以为自己化了妆就可以做女儿姿态的少年郎。
来点这个时代版的制服诱惑,穿穿那些书院学生的文士衫,岂不更有味道?手里拿把折扇,或是拿本书,乖乖巧巧的行个书生礼,哎呦,忒下饭了。
带着帷帽在这个还算富足的小镇呆了小一旬,绯歌一行人才在验收了教学成果后继续朝着漳州行进。
京城里的洞明星在接收到消息的时候,看了一眼用一双全是肉肉的小胖手托腮的崽崽,心中不由有了个念头。
其实只要在保证那祖宗安全的前提下,出去走走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不会将好好的崽崽教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