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亲了。
“前儿你出征,便说二妹妹的亲事等你回来再议。如今你也回来了,这事怎么说呢。”
“这次侥幸,战功不少。等吏部那边有了说法再看二妹妹的亲事也不晚。”捏了颗炒花生,贾琏单手捏开皮不说,还直接用手指搓了几下将花生的红衣搓碎,张嘴就吹了一口气,也不管此时歪在炕上,弄得满衣服满炕都是,一副兵痞子样。“藩王杀没了,再想立战功也没这样的好机会。没了战事,武将到底不如文官受重用。二妹妹的亲事,我看还是在文官里找才是。”联络有亲,互相依倚。
贾琏没说的是武将大多粗鲁不堪,家里的规矩也松散。迎春有郡主教养这个名头在,又是他荣国府的国公姑娘,嫁到哪家都不愁。何必去受那个罪。
再一个,他也得为儿子着想。将来长子袭爵继承家产,次子,三子又要如何?
像荣国府,二房走的就是文官出仕的路子,他的儿子未尝不能走这条路。
可惜了林姑父不过不要紧,没了林姑父,不是还有亲妹夫。
他们家就是和林家处的太生份,太疏远。若是他,趁着儿子年纪小,正是读书的时候,就将儿子们送到文官妹家去,就不相信这样的私塾教不出他想要的儿子。
“正好这些日子不少人家都下了帖子,到时我带二妹妹一道去散散。”也给那些人家一个相看的机会。
贾琏的想法,宝钗也能想到几分。她们这样的人家,姑娘生来就有自己的责任在里面。小到联姻,大到进宫,享受了家族多少庇护,就得为家族付出多少。
这是责任,也是宿命。
想到这里,宝钗不由又有些羡慕绯歌。
不是为她自己羡慕,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生活。
能嫁给贾琏,无论是于薛家,还是于她自己,都是心满意足的圆满。
她是替家里那些姐妹羡慕。
她见过许颢。
那时候许颢还是出家人模样。
抛去三千烦恼丝的样子,虽然有些明亮,但却丝毫没有折损他的颜值。
清风明月,郎郎少年。就像绯歌自己说的,惊艳了时光,也惊艳了世人。然后就被这人拽回窝里去了。
“将三妹妹和四妹妹也带去。”一颗花生三个花生米,贾琏吃了一个,觉得不错就将剩下的两个递给宝钗,自己又一边说话,一边剥花生,“老太太病的是时候,省了咱们不少事。你盯着点,别叫下人苛待了她,她不仁咱们不能不义。”
“我省得。”吃着贾琏给她的花生米,宝钗那里是越嚼越香,笑意莹莹温柔浅浅的,“家里有我,必不叫二爷为这些琐事烦心。”
贾琏笑看她,“也不知道那天是谁哭得爷盔甲都生锈了。”
想到那日贾琏一身盔甲入府,宝钗激动的扑上前痛哭的样子。贾琏是即心疼又欢喜。每每想起来,心里都软成一片。
有人真心期盼他平安回来的家,才是他想要的家。
宝钗被贾琏说的有些难为情,顾左右而言他的又提起了旁的事。俩口子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话题又从桂哥儿那里说到了绯歌家的崽崽。
“这么说来,到是想见见那两人的孩子了。”夫妻俩个相貌皆是人间少有,孩子必然更上一层楼。
贾琏到是见过崽崽,点头,“这要是个姑娘,怕比绯歌那丫头还要叫人不省心。”若没至高的身份,绝对的实力怕也护不住。
另一边,荣国府的荣禧堂里,邢夫人接过奶娘送过来的桂哥儿,一边随口问了句琏二和琏二奶奶在做什么,便将桂哥儿抱在怀里逗着玩了。
没有自己的孩子的人,要么就是极厌恶小孩,要么就是极喜欢小孩。不管邢夫人以前是什么心思,但在一颗心跟着贾琏俩口子过日子,在贾琏许诺将孩子交给她膝下教养后,邢夫人就盼着琏二的孩子出生了。
对桂哥儿,邢夫人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一腔母爱都落在了桂哥儿身上。若不是宝钗心里有成算,就以邢夫人这个劲头,怕是又有一个老太太和宝玉的翻版。
自打有了桂哥儿,宝钗在荣国府彻底站住脚不说,邢夫人也因为桂哥我彻底的一颗心偏向宝钗。那副样子,不像宝钗的继婆婆,而是宝钗留在薛家的亲妈。
婆媳关系好了,互敬互让的,日子竟比以前更顺心了。邢夫人现在是彻底将贾赦那狗男人抛到脑后,对于他迷恋扬州瘦马这种事情,竟然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
呃,也不能说没有。邢夫人竟然觉得一次性买断回家的妾室还是省钱的。
王夫人几人虽然之前下的药已经随着时间消失了,但几人的脸却是真的毁了。
不过就算没毁容,王夫人也不想在满京城的人都在说绯歌的时候跑出去应酬。
她其实特别想对世人说,绯歌连孩子都生了,当初那个所谓的药,那死丫头压根没吃。
你们都冤枉我啦!
没吃还狡猾的算计她,利用她心肝黑的呦
可惜在一片唱好的大情势下,王夫人不符合主题的言论并没有几个人乐意去听一回。
就像是明星被人全网黑出翔了,等路人皆知,所有人都有个坏印象后,你过几年再跳出来将真相掀开,不说旁人信不信,怕是就算是信了,也不过是换来一句哦,这样呀。
而王夫人那件事,绯歌没中招是绯歌的本事,但那不代表你没下手不是吗?
不过是下了手,没得逞,最后还自以为得逞了几年罢了。
自打省亲别院建成,三春就极少能够见到凤姐儿来荣国府。她们的小金库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增长了。
惜春还好,牢牢记得绯歌的话。凤姐儿不来不要紧,隔三差五的就会派人回去要一回银子,要一回东西。存在感强到无人能忽略。
自打绯歌的消息传出来,惜春便将绯歌给她的丫头上上下下看了好半天。最后在那丫头指天发誓的表了一回忠心,这才将人留在她身边。
时不时的问一回绯歌的消息,那小丫头除了一问三不知外,什么都答不上来。但那小丫头还继续留在身边,惜春便知道有些事情即便没人直接告诉她,也没瞒着她。
惜春就像一只雏鸟,她就算有一天可以独自飞翔,绯歌于她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如今知道绯歌还活着,知道她还有能力震慑一些人。这个消息对于惜春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知道绯歌无恙,不过是又一次诈死后,惜春的日子又恢复了之前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的模样。
而隔三差五就被自己亲妹子任性一回的贾珍,则在绯歌的真实身份和消息传出来后,约了一帮狐朋狗友赴宴。
众人到席,皆是面面相窥,一副云里梦里,懵逼茫然的样子。
美人又死了一次,那要不要再来场丧事?
话说美人不愧是美人,这人生经历,这身份家世真真不知让人说什么好了。
便宜许颢那行子了。
对了,也不知道其他养在深宅后宫的公主郡主是不是也都长的这么倾国倾城?
众位纨绔想到这里,不由搓了搓双手。
嗨呀!
如今这样的聚会,裘良早两年就不怎么参加了。月前他一身伤的被绯歌的人护送进京,又拿着那份付出了许多人生命才得来的情报进宫。
他立了功,升了官,加了爵,最后还在养伤呢,就听说了绯歌身殒之事。当即惊出一身冷汗,脸都吓白了。
是不是当初因为要护送他进京,护卫出现短缺才叫人钻了空子。
可随着京城一波一波的消息传出来,裘良便沉默了。
怕不是又一场诈死吧。
想到绯歌在诈死方面是个惯犯,再想到许颢一个郎中还披挂上阵场的事,裘良便不觉得绯歌和许颢没有理由这么干了。
若她真在乎身份富贵,在睿亲王平反,朝廷满天下的寻找她时,她就会站出来。
若许颢真的在乎爵位功名,也不会在那场瘟疫后故意掩了自己出过的力,将那份传世功劳让给旁的郎中。也不会至今没有领过一分朝廷按爵发放的俸禄。
这次的事应该是顺势而为的将计就计。
裘良想到之前听说的消息,他想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说不定民间会有不少反朝廷的组织打着睿亲王遗孤的旗号掀杆而起。
毕竟龙椅上的那位这几年总不得老天爷的喜欢
于是乎,所有认识绯歌,了解绯歌,与绯歌有过接触的人都不相信绯歌一家真的殒身在这次的九星旗内乱里,他们更倾向于这又是绯歌的一次诈死计划。
而这些人又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将心底的猜测说出来。
他们没有说,也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也因此宫里的四皇子和当今便一直被这些人善意的隐瞒着。
那爷俩一个感慨自己亲妹妹死的很惨烈,一个感伤自己这位自小命运多舛的姑姑福缘浅薄的同时,也在遗憾自己少了一个助力。
是的,四皇子对九星旗还有些某种不切合实际的期许。
四皇子偶尔看向窗外的时候,都会想到那些年他在九星旗内受到的教诲。以及还没给他机会做出某些帝王都会干的卸磨杀驴的举动就消失了的九星旗。
看来,以后的路只能靠自己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四皇子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对于他这个假血脉,洞明星和绯歌早就防着他来这一手呢。
“娘,这衣服好奇怪。”崽崽一边用小手拽拽自己帽子的犄角,一边半歪着身子看身后的尾巴,脸上都是困惑。
“你想多了。这一点都不怪。”绯歌将另一套小龙人服装穿到二娃身上,一边真诚的对点头,“真的,娘说的都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