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时风舌尖在上颚顶了半圈,顿了顿说:“当时年纪小,父亲代我签了长期合同。”
“是光年骗了你们?”
易时风的语气倒毫无波澜:“也不算骗,我爸当时欠了一屁股赌债,明知道是霸王合同他也签了。”
陈安全顿时哑然。这就是传说中的卖身签,卖的还是亲儿子。
两个少年均是用修长的手臂撑着台沿,扭头看着楼下的行人来来往往。
隔了半晌,陈安全试探着问:“那你爸现在在哪儿?”
“谁知道,”易时风跳下地回屋拿了烟和火机,抖出一根咬在嘴里,脸微偏点着火深吸一口,才走回来接着说:“可能在澳门吧,一年见不了一两次,我特别不听话的时候他才会打电话过来……骂我一顿。”
澳门,不难联想到这个地名意味着什么。
“那,现在你的钱还全都交给他,不怕他拿去赌吗?”
“早几年我劝过骂过,他反正也听不进去,现在……他爱拿就拿去吧,输赢也就是光年这里的这些钱,要多的他也拿不到。再说,”易时风骨节分明的指尖轻点,磕了磕烟灰:“自己有本事怎么样都能赚钱,不缺他这点。”
这点?这可是至少上千万呢……
易时风瞥了陈安全一眼,看出了少年的担心,不由勾了勾唇角,他本不是话多的性子,这些事更是从未跟人讲过,此时竟不知怎么就安慰道:“放心,我有另外投资两家娱乐公司,以合作方式入股,收益放着复利,现在每年增长都不错,以后养家糊口肯定够!”
陈安全想了想,小心翼翼看向易时风的眼睛:“那你妈妈呢?”
易时风斜支着大长腿往楼下看,有个本地女人骑着三轮电动车驶过来,车斗里坐了三个孩子,在经过他们楼下这段被垃圾桶挤占的狭窄路段时,女人回头对孩子们说:“你们坐稳了,老大把弟弟和妹妹的手牵好……”
他又侧头看了看陈安全,这个小屁孩子今天话挺多,问的还全是隐私,以前从来没有人当面问过他这些。不过很奇怪,此时此刻他心里竟并不反感,也全无防备之心,也许是因为感冒,也许是因为陈安全年纪太小,又不是圈内人,不足以令他设防。
他收回目光,转身松散地背靠着台沿,轻嘲:“我妈就更加不知道在哪儿了,很多年没再见过,走的时候说要去法国会她的良人。”
这下陈安全也沉默了。
夏风穿巷而过,陈安全细长的双腿在空中轻晃。
易时风问他:“你呢?怎么这么小出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