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傅柏烨从一旁的书架上熟门熟路地抽出一张草稿纸，又从桌上的笔筒中拿了一支笔出来，把傅宸的模样画在纸上。

凌焱原本正在思考，看见傅柏烨这么熟练的从他的办公室拿东西并没有阻止，查一个人而已，既然傅叔开口了，那这个忙他还是要帮的。

但是那张纸上的人越看越眼熟。

凌焱花了半秒的时间排除掉了自己眼花的选项，又花了半秒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于是一秒后，凌焱沉默了。

等傅柏烨把肖像画画完，凌焱才开口，“是他打了你？”

傅柏烨没察觉到什么不对，随口应答，“嗯。”

“你确定？”

这下傅柏烨感觉到有点不对，他摆了摆手中的画像，看向凌焱，“你认识？”

凌焱顿了下，艰难地点了下头。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傅宸。”

傅柏烨愣住了，他一寸一寸地扭头朝画像看去，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哪个傅？”

凌焱突然有了想扶额离开的冲动，但冲动只是冲动，他还是坐在这里，“师傅的傅。”

傅柏烨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他再次把目光移到画像上，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这个孩子……

越看，傅柏烨越能感觉到画中人和自己的相似，每天照镜子的他清楚地直到自己的长相，这个孩子，鼻子是他的模样，眉眼和嘴巴是熏儿的模样。

傅柏烨至今还记得，那年茶花树旁温婉动人的爱人。

凌焱站了起来，时刻准备应付傅柏烨这时没有理智的举动。

然而也许是打击太大，傅柏烨嘴唇蠕动了一下，出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一双檀木色的眼眸像是被水浸润了，眨一下便落了泪。

凌焱在一旁显然有点手忙脚乱，他从没哄过人，在军营也不会有人对他们的长官落泪，即便是出任务时队友喜极而泣，也并不需要人安慰。

是以，凌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没了用武之地。

太过冷静和理智的他，做不了这样需要细致情感的活计。

凌焱只能把抽纸放在傅柏烨触手可及的地方，守在一边，静静地等他平复心情。

从正午到黄昏，傅柏烨无声地落泪，凌焱在一旁任劳任怨地接下傅柏烨擦完眼泪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暖橙色的阳光下，傅柏烨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绪，压着嗓子对凌焱说道：“我想去见见这个孩子。”

凌焱皱眉，看了看外面的天，又看了看傅柏烨，“现在？”

傅柏烨从凌焱的动作中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从办公桌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了折叠镜。

凌焱：我怎么不知道我这里有这样的东西？

在小小的镜子里，傅柏烨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红肿的眼眶上还带着一片淤青，脸上也是一片淤血。

傅柏烨：……这样的脸我自己都嫌弃。

“明天，能带我去找他吗？”明白自己现在的模样见不了人，为了不把事情搞砸，傅柏烨退后了一步。

凌焱点头，“傅叔，放心。”

傅柏烨眼中翻涌着什么，听见凌焱的承诺点了点头，失魂落魄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