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拿我当红脸使。”
回家的路上,梅子低声说了一句,而兆盛只是摸着后脑勺咧嘴笑了笑。
兆盛在万年县有座宅子,梅子和商队没着落的兄弟都住在这里,而这个地方却一直没能给梅子家的感觉。
或许是一个落脚处,一个在漫天黄沙路途之中的歇脚处。
一张床,一个衣柜,连张桌台都没有,这就是梅子房间的全部。
‘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不等梅子开口就被推开,冒出了兆盛那张总是乐呵呵的脸。
“什么事?”
“没啥,”兆盛说着,犹豫着从身后拿出了件衣裳,“那个什么,我,我给你买件袍子,天冷,别冻着。”
收拾行囊的手顿了下来,梅子咬起了后槽牙,从消瘦的侧脸上能看得分明。
这小小的房间内,兆盛的笑变成了尴尬,化解不开梅子对一切类似于照顾善意的拒绝。
“那……就当叔没说,你收拾吧。”
带着衣裳兆盛也锁了回去,带上了门,不知道会将这好心意怎样处理。
从包裹里将衣服叠好放入衣柜,解下藏在外袍里的皮甲,便是没事可做了。
梅子干坐床边,发了很久的呆,直到窗外日落西山,直到坊间响了暮鼓,做了宵禁。
起身,去西房打些热水洗漱,这一天就算是终结;没有了雷雨交加,没有了黄沙漫天,梅子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睡得着。
“梅哥,梅哥!”
忽然,过道上响起了慌乱的呼喊声,是商队的兄弟,梅子从来不让他们叫自己梅子哥,索性便都少了一个字。
“如何?”
一把接住慌乱奔来的兄弟,梅子皱起了眉头。
“不,不好了,兆…兆叔他……他被人带走了!”
“别慌,什么人,怎么带走的?”
拍打着兄弟的后背,梅子很是冷静,面对突发情况,这商道这么多年的经历早就磨砺了他。
“是,是…好像是长安商帮的人,我瞧见他们穿得像!”
“长安商帮?”梅子疑惑,与长安商帮一直没有往来,怎么会突然有了事情,“怎么带走的,好好想想,是绑走的,还是兆叔自愿和他们走的。”
“好像…好像是自愿走的……”
并不是虚惊一场,自愿走并不代表就没有危险,也许是被人胁迫也或许是有把柄落在了对方手里。
长安商帮的总会在长安县怀德坊,紧挨着西市,是西京中最大的一个商帮。对于梅子他们这种个人的小商队,几乎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内罩了皮甲,腰挂上短横刀,梅子知道如何在宵禁的时候躲避巡逻的不良人。
没有匾额,整个怀德坊都是商帮的总会,在这里,兆盛还依旧带着他那副乐呵呵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