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一生鞠躬尽瘁,衷心为国,大王何以听信谗言......”
“大王!臣冤枉啊!请大王为臣伸冤啊!”
“大王!你何以如此狠心!”
......
戌时二刻的初冬,冷风嗖嗖撬开了内殿的镂窗,呼呼吹得邦邦响,武公顿然扎醒,额汗沁沁,咳嗽连连,喊道:“来人!来人啊!”
燕嫔闻声而入,见武公神色不妙,取出腰间绢巾,小心擦拭,关切问:“大王!你怎么了?”武公怀抱燕嫔,紧张呼吸,“大王,做噩梦了么?没事的......臣妾在......”
“朕梦到了关其思、黄卯、蒋钰之、梁佑庭几人,他们满身是血,连连喊冤,向朕索命!”
“娘娘,药煎好了!”婢女小翠轻声,殿外候禀。
燕嫔轻声回曰:“大王,您忧思过虑,才心神不宁,来!”话落,燕嫔为武公穿好外袍,搀扶而出,“臣妾为大王熬了一碗安神汤,喝了舒服些!”武公乖乖听话,随燕嫔下坐案几,几口灌下了安神汤。
“大王!”徐公公慌张入,下跪报禀,“徐公公,何事惊慌?”燕嫔问。
徐公公紧张兮兮,颤抖递呈一绢巾叠裹之物,惶惶不安,禀曰:“大王,刑部司的人送来的卷宗!”
“看你紧张成何样了?呈上来!”武公抹了抹嘴,接过徐公公手中的绢巾,生疑,刑部司什么时候用绢巾裹卷宗?他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徐徐打开,见一白纸黑墨,规规整整写着“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他定睛再看,右下角署名:关其思死谏,还有一个暗红的血手印,武公看得惊慌害怕,哇然呕吐,连连哭诉,“是他!是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混账!还不快将这污秽之物处置了!”燕嫔犀利责备,徐公公吓得叩首谢罪。
武公起身不稳,头晕欲倒,郁结吐血。太医连夜入殿问诊,惊动了王宫内院上下。王后武姜、太子寤生、二王子叔段齐聚内殿。武姜见燕嫔伴坐君侧,只觉恶心。这只野狐狸谄媚之态,惺惺假意,实属恶心至极!
武姜见武公卧病在床,病病殃殃,心有不忍,忍心头泪,问:“太医,情况如何?”太医跪而作揖:“回王后娘娘,大王气血郁结,加之受了风寒,又做了梦魇,这才呕吐不止。幸得吐了淤血,不然脏内淤堵,恐伤及圣命啊!”
武姜生疑,大王身体一向硬朗,自从燕嫔这只野狐狸出现后,就每况愈下,虽平日有太医奉药问诊,情况不算好也不会太差,可今夜忽而加重,实属可疑!武姜四下观察,见案几上有药迹残渣,再问:“今夜大王可曾喝药了?”
燕嫔婢女扑通一声跪下叩首,哭诉请罪:“回娘娘的话,是奴婢拿的药......可那是安神汤......”
“放肆!大王身体虚弱,怎可随意服食其他药物?万一药性相冲,危及圣命,就算你家族有上百个脑袋,也不够掉!”武姜发怒呵斥,“来人!把她带下去,交给刑部司发落!”
“王后娘娘!小翠是奉了妾身的旨意,才去熬的安神汤,如若王后娘娘怪罪,就请一同罚了妾身罢!”小翠见状,跪爬哭丧着求情,“王后娘娘,此事是奴婢一人自作主张,不是燕嫔娘娘的错,奴婢有罪!请王后娘娘降罚!”
太子见母后心烦,出而谏曰:“母后,此事尚有疑点,若过早定罪恐怕不妥,儿臣请旨彻查此事,给父王、母后一个交代!”
武姜点点头,回曰:“好!一切依太子的!大王龙体未愈,今夜由本宫留守,其他人等如无传召不得入内!”转头对曰:“二王子,你也退下罢!”
叔段点头,作揖叩安:“是!母后、王兄,叔段先行告退!”
太子点头诺,令:“来人!将此人带下去,关押候审!燕嫔禁足流觞宫!”
“谢太子殿下恩典!”燕嫔叩首谢恩。
太子见母后伴坐旁侧,难过心伤,对曰:“母后!父王会没事的!您切勿忧心过虑,伤了身子!”
武姜静坐发呆,不与对视,冷冷回曰:“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政务繁重,且去罢!你父王有母后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是!儿臣告退!”太子遗憾而出,回望内殿,感慨万千。小时候,每次父王出征,母后总是千叮万嘱,十里相送。日日牵肠挂肚,翘首以盼。但当父王受伤而归,母后紧张守护,疗伤喂药,事必躬亲。母后虽性子倔强、脾性乖张,然情深义重,与父王恩爱有加。可不知何时,父王母后将行将离,以致父王尤宠燕嫔。而自从燕嫔出现,父王反而病痛加身,还允许后宫干政......太子思考再三,觉得此事蹊跷颇多,势必要好好调查一番了。
内殿,武姜呆看着武公熟睡的脸,不忍出了神,轻轻抚摸,喃喃自语:“二郎,臣妾许久没有这般看着你的脸了......想当初,臣妾不顾父王反对,执意嫁给了你。本以为与你同舟共济、白首偕老。可不曾想,有朝一日,二郎也会同其他国公侯爷一般,朝三暮四、移情别恋......”武姜仰头呆看床头上系着的紫色流苏,难过心痛,缓缓落泪,续曰:“从前,二郎知道臣妾喜欢红色流苏,便一直系在床头上。可如今,物是人非,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难以回头了......”
翌日辰时早朝,徐公公出,与众臣宣曰:“兹大王龙体欠安,宜静居生修,今后一切政务由东宫代理,尔等需勠力同心,以东宫马首是瞻,尽心辅佐之!”
太子出,群臣下跪叩首,侯安:“太子殿下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