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有燕皇慕容烈的消息。
他像是是一条漏网之鱼,逃出了重重追捕,如今不知道逃在了何处。
除了知道内情的邓巢之外,其他人都不禁着急起来,明明已经不下了天罗地网,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丁点儿的行踪消息,就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但凡一个人走在路上,就肯定会有人看得到。
而专人搜查和派出去的人手,足可以挖地三尺,再将一座城池翻个儿,更别说还有通缉的画像贴满了各州各县,提供线索的人能得到重赏。
除非慕容烈是以上天遁地的方式逃走了,才能瞒得过那么多的耳目。
不过幸好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他的都是好消息。
燕皇下落不明,地方官员当然可以不会再死守着效忠,杨长史带兵前去的几个城池一路上没有遇到过抵抗,相继打开城门纳降。
由于战乱已经基本上的结束,百姓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背井离乡的人开始陆续回到随州和金陵城,各回各家,商贸开始流通,街道上不像是以前那样荒无人烟,原来的形势慢慢好转。
受到战火波及的地方,因为人群的流动,同样开始慢慢恢复成昔日的景象。
于是要面临一个新问题,就是随州城里那些“借住”在百姓家里的官员,可以说很尴尬了,主人回来了,总不能再用强硬的手段将人赶走。
从行事中就可以看出,西秦世子可不是能纵容他们恶行的人。
便有不少大臣纷纷上奏,既然如今战乱已经平定,该是到返回金陵的时候了,他们的府邸都在那里,不愿意再流落他乡。
所以檀逸之不得不考虑,开始返回金陵一事。
他其实早就想过,新朝要定都在金陵城,而不是沣京。
西秦的沣京虽然四季如春,气候温暖,但是位置距离中心有些偏远,诸多决策都不便利,各方面综合比较起来,不如金陵适合做都城。
回金陵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在此之前,檀逸之还需要对那些大臣进行处置。
大燕留下的旧臣大概有三种,一种是有真才实学,且人品正直的,仍旧是原来的官职,以后还会予以晋升。比如吏部尚书萧建之流
第二种是不奖不罚,他们虽然在之前的皇子夺嫡中站了队,但那是因为大势所趋而迫于无奈,继续保留原来的官职查看,以观后效
第三种是臭名昭著,早有恶行,平时还没少为非作歹的,这种立刻抓起来论罪,废了官职,抓起来审讯,最后论罪流放,一气呵成。
檀逸之在金陵当了这么多年的质子,甚至不用去过多探听,单单是平时的耳闻,就对绝大多数为官之人的品行有所了解。
许多事情都瞒不过他,那些人临时装出来的也没用。
因为慕容烈尚且还在逃亡之中,没有落网,所以为涂骥为首的前朝势力一直忙于追捕这个仇人,暂时还没有其他的动作。
南越王赫连钰一直住在行宫里,不小心让燕皇逃走之事,多少都有他看管不严的责任。
所以在没抓到人之前,他不会那么轻易离开的。
这日闲着,他正在宫里转悠,走在一层层的台阶上忽的顿住脚步,因为远远间就看到了一个人。
他身穿着绛蓝色的衣衫,双手似乎握着,在拿着什么东西,头戴着攒珠金冠,长身玉立,模样眉清目朗,看年纪比自己要略长上几岁。
正由一个士兵在前面引路,向议政殿的方向而去。
这行宫里小小的议政殿,当然不比金陵皇宫的宣政殿宏伟气派,但是当下没有其他的用处,权且充作是一个议事的地方。
或许是看到一张生面孔觉得好奇,不知不觉中,赫连钰就抬起脚步跟了上去,瞧着他们果然是进了议政殿。
他向旁边的守卫问了问,才知道这人正是西秦世子檀逸之的胞弟,二王子檀溪之,是今日刚到随州的。
既然是从沣京而来,久别重逢,他们兄弟两人肯定是有事要讲。
赫连钰寻思着自己不好随便打扰,便踢着地下的一颗石子离开了。
虽然只是分别了几个月,但是两人看上去都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檀逸之在外征战,看上去脸庞被晒成了健康的麦色,但是不影响他俊美的容貌,依旧能引得万千少女倾倒。
而且因为真正的经历了战场上的杀伐果决,他五官轮廓深邃,变得更有气势,玄黑色的披风一卷,似乎都泛着黑滚滚的浓烟,让人望而却步。
檀溪之也没闲着,现在西秦的事务都是他过问的。
再加上粮草的问题,一直是他在后方准备,为提供了稳健的补给,确保没有后患之忧,或许正是他现在变得清瘦的原因。
十万人之众,一天的口粮就是个不小的数字。
更别说这么一连几个月,更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天大开支,西秦这些年下来盈余的粮仓全都开始见空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役从来都是劳民伤财的。
若是此次输了,怕是西秦重新积蓄力量,还要再要用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幸而赢了,这是天下的变局,是江山风雨飘摇中的必然结局,龙椅上的人应该换了。
昏君奸臣注定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天下大势无人能拦,假如没有檀逸之这个人,大燕还是会亡,但是不会那么快,会等到民意沸腾,忍无可忍之时揭竿而起。
但是有了檀逸之,大大加快了大燕王朝的灭亡的进度。
他是因为对一个人的承诺,才决定提前起兵,或者说还是和萧易安有关。
连萧易安自己都不知道,她自从重生以来,在有意或无意之间,一直在影响着整个天下大势,而且无论她愿意与否,某些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
“王兄,父王听说了你连战告捷的消息,高兴地不得了,特地派我来了。”
檀溪之眉飞色舞的说:“那可是突厥啊,多年没有这么振奋人心的时候了。陈朝远征突厥落败之后,便元气大伤,自此一蹶不振。几年前突厥的王子和公主来,气焰嚣张的不得了,都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那时他们必然想不到有此一日。”
当年的那个突厥王子正是达利可汗,而突厥公主正是阿史那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