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莫看向远处的虚无,不禁担心这帮臭小子怎么样了,平时不认真训练,遇到大的阵仗吃亏了吧。
希望他们都能保护好自己,
希望见义勇为的司机没有被为难。
希望茉莉此刻已经在医院救治。
自己现在联系不上他们,手机下车时肯定没带。
他不禁陷入沉思。
清冷的风忽然改变的轨迹似得,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揉了揉发胀的眼睛。
指南者司机不见了,程莫环视一圈,感觉到身下的甲板发出高频率的震动,引擎的轰鸣骤然响起,随着汽油的机能转化,声音渐渐变得温顺。
游艇向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海洋深处的黑夜驶去,把远处灯火阑珊的城市甩在身后。
凌冽的风阻挡在甲板上,反方向吹响身体,程莫打了个喷嚏。
白浔踉跄的站起来,缓了片刻稳住了身形道:进船舱吧。
程莫也不接话,和陆呈一道起身,陆呈要来扶,他先一步扶着船舷走进舱门。
三人鱼贯而入。
风停了,舱内的噪音也小了,暗黄的灯光打在并不开阔的船舱里,显得安宁又温馨。
三人都累及了。
白浔找来急救箱,利落的先为程莫包扎伤口,不知是疲累还是别的原因,大家都没有开口,也没问要去哪里。
程莫看着面前手脚利落的女人,一时有些失神,心里的疑惑千头万绪,却又不知道哪里是开头。
整件事变得扑朔迷离,可是一时半会却没有头绪。
不禁眉头深锁。
她三两下拆掉了旧的绷带,被海水腌过的皮肉变成浅红的、水晶晶的肿胀起来,她仔细的检查了没有蛋壳和杂物残留,用药水清洗赶紧、消毒时程莫疼的龇牙咧嘴。
却一改之前见白浔时的嬉笑怒骂,没说一句话。
伤口需要缝针,可是没有工具,只能做简单的包扎,很快就好了。
程莫却觉得伤口被唤醒了,挟裹着疼痛蔓延开来。
程莫看一眼船尾,一艘游艇正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船速依然很快,可驾驶员并不惊慌,似乎胸有成竹,并不惧他们的追赶。
白浔似乎明白他的焦虑。
如此长久追逐,就算追不上,最后燃油耗尽也会麻烦。她缓缓开口:不用担心,他们的船油箱被动了手脚,费尔会用船上的设备联系警方。
程莫了然,如此就只需要带着他们绕一圈在回去,他们会被甩在半路。
他皱了皱眉,怎么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女人,并且将自己和她划入同一战壕了...
他不禁心下不悦,躺倒在座椅上假寐掩饰自己的情绪。
白浔回身看到陆呈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她对上他的视线,瞬间又错开。
她借整理工具箱低下头。
然后提着箱子走近他身边,整个过程都没看他。
可他心里依然温暖,关键时候,她还是舍不得抛下他,所以回到他身边。
纵然前路不知,纵然冒着风险。
他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人,她正剥开他的衣衫,检查他胸口的伤。
她有些小心翼翼,衬衣扣子被她灵巧的手指一颗颗解开,这不是她第一次为他解扣子。
陆呈思绪不自觉飘回了往昔的甜蜜时光。
湿掉的布贴在他的皮肤上,她解开第五颗,拉开一边,目光触到他的伤口。
眼睫晃了几晃。
然后抬起头看他一眼,像被发现了秘密一样,又迅速低下头脱下他一只袖子,清理皮肤上漫开的血渍。
她动作极轻柔极缓慢。
放佛有地老天荒那么久之后。她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用干净洁白的绷带绕过他的腋下,一圈一圈的包裹好,温柔备至。
最后一圈,绕道他背后,她附身在他背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室内打了暖风,气温慢慢上来。
她拉过他半干的衬衣,他配合的抬起手臂,她为他套上,然后慢慢的从下往上系扣子。
她的手在他身上一寸一寸靠近心脏,软软的痒痒的,他终于按捺不住,抬手覆上她的手,温柔开口:为什么不走?你也舍不得我是吗?
白浔不回应,也没看他。
挣开他的手,停在第三颗纽扣边,衬衣敞开处是他刚被包扎的伤口,洁白的绷带更显禁忌。
白浔下意识将手落在伤口上,这是为她而留下的。
温度隔着纱布慢慢传递到他的伤口上。
陆呈内心瞬间得到安抚,像是她无数次的温暖抚慰,包围着他,将他的不安围困的水泄不通,只剩下温暖和宁静。
他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下来。他们是不是就不必分开。
须臾。白浔抬手,收手整理药箱不在看他。
随着她的抽离,温暖一扫而空,伤口周围的空气降下来,似乎更疼了。
她还是放手了。
他有片刻的无助和失落,紧接着是更清醒的难过。
他不在说话,既然留不住,何必再挣扎。他应该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