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后,水城之内热闹了起来。
很快齐霁便得知了赵小夏逃跑的事,齐一跪在地上,身上还披着赵下夏的衣服,淡淡的香味窜入鼻梢,她神色波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公子夏在街角将我打晕,然后不知所踪。”
齐霁:“什么时候你的身手如此差了,一个身上有伤的人,也能将你打晕?”
“是属下大意,甘愿领罚。”
齐霁低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多久之前的事?”
“半个时辰。”
“不是晕过去吗?“齐霁笑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齐一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漏洞,掌心皆是汗,她从未撒过谎,自知瞒不过,整个人伏在地上:“属下知罪,自愿领罚。”
蜡烛发出“噼里啪啦”响声,坐上的人一脸温润,吐出的字却毫不留情:“按规矩,五个板子。”
一板子皮开肉绽,二板子见血,三板子拿去半条人命。
这是齐家人人皆知的事。
齐一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是。”
......
“你说大晚上的会有什么急事?”一个护卫弄着自己腰带,把褶褶皱皱衣服捋干净。
“听说公子夏跑了?”令一个人已经匆匆拿起剑,见他这般墨迹,忍不住抬脚轻踢了过去:“你倒是快点,若是迟到了又要受罚。”
护卫也抓在起了剑别在身上:“知道了,别催。”
月光如水,落到青石板上,像是洒了一地的霜。
水城门大开。
一对队人马从门口冲了出来,飞驰向前,最前面是一白衣公子,风鼓起了他的衣裳,银丝勾勒的袖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到了交叉路口的时候,马停了下来,一人问道:“公子,我们要分开去追吗?”
齐霁点了点头。
齐霁在看着地上的车痕,但其实没有多大的用,这片区域干燥,地上都是沙土,行路人过去只会卷起一阵沙,根本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他抬首问道:“那条路去赵都最近?”
侍卫抬手指了一条路。
齐霁若有所思,道:“我走这一条。”
许木道:“那我跟着你,”说完又笑,“你为什么选择这条,我瞧着是最没可能遇到的。”
“若是我,就会选这一条。”
“你是不是高看她了?”
齐霁未答,他又想起了那对燃着火的眸子,笑了笑,但实在算不上善意。
赵小夏原是骑着马走,谁知道怎么用鞭子甩它都不动了,她“咦”了一声,拽了拽它的耳朵,愤愤地道:“你被这时候给我掉链子啊!”马还是不动,它转了一个头,要往树林里跑。
怎么可能让它往林子里跑?
赵小夏甩了一鞭子,这匹不知道老板从哪里得来的劣质马终于跑了起来,赵小夏刚松了一口气,心马上又提了起来。
她听到了马蹄声。
“踏踏踏踏”绝对不是她的,是来自后面,一群马在奔跑。
浑身的汗毛立了起来,她立刻拉紧缰绳,拼了命地往前。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自己身下的这匹马根本跑不过!
齐霁眯着眼,看着前面月光下的小黑点,他骑的是一匹汗血宝马,远远地甩了身后的人一大段距离,也离前面的人越来越近。
许木不知道被甩到了哪里去了,倒是他身边的一个暗卫跟了上来。
月光照着他发亮的衣服,如水波泛着纹理,他的眉眼如诗如画,如今展开,更多了惊艳,像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仙人。
只是他的笑有些恶劣。
“把弓箭给我。”
暗卫取下身后弓箭,递给了他。
齐霁又往前骑了一段路,然后展开弓,白皙的手指搭上箭,指尖轻轻地摩擦着,不紧不慢。
“倏”地一声,箭撕开了空气,划破了如水的月光,向前射了过去。
远处的黑点不动了。
赵小夏睁大了眼睛,下一刻,要将人撕裂般的痛意袭来,一时没忍住,从马上摔了下来。
她立刻要去牵马,准备爬上去,马突然凄惨地长鸣一声,也跌在了地上,在后面的马腿上插着一只箭。
地上的尘土铺在了她的脸上,赵小夏眼睁睁地看着马倒下。
半晌,她闭上了眼睛,就这样自暴自弃地趴在了地上,小臂叠起,额头枕在小臂上。
身体快被插成了筛子,左边肩膀刚补好,右边又是一个窟窿。
不知不觉中眼泪出来了,慢慢浸湿了衣袖,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太过绝望,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于是齐霁到跟前就看到了这样一副情景:
一个花花绿绿的人面朝地躺着,一动不动,姿态十分不雅观,要不是后背上伤口在流血,浸湿周边的衣服,你还以为这是个倒着的木头人。
跟过来的暗卫嘴角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