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都的一角,繁华街道的后面是富贵人家的住处,达官贵人多住于此。
在街的一角,两个灰色的石狮盘卧着,上面的牌匾上刻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大皇子府”
那红色的木门“吱啦”一声,一个人从中踏步出来,面容严肃,眼角的皱纹压在一起,像是褶皱的纸,但挺直的背散去了几分老态。
他大步向前,跨过寂静的住宅区,走到热闹的街道,然后身子一闪,没入了人群中,再一转眼,人已经到了昏暗的墙角,两边皆是冰冷的石墙,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
又等了一会,眼前出现一个青年,一身的流氓打扮。
“吴伟?”
“正是小的,有事您尽管吩咐。”
老人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小青年顿时惊恐,往后退了几步,却又被一双枯瘦的手拉了回来,像是铁钳子,钳住了他的胳膊。
他心突突地跳,哭丧着脸道:“这事就算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做啊,要是真死了,追究起来……”
“哼,”老人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不知道低声又说了什么,青年的神色由青转白,眼神也涣散开了,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他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盯着眼前的老人,咬牙应道:
“好。”
……
赵小夏看着眼前乱哄哄的一群人,头都要炸了,她一抬手:“停!”
一群人终于停下自说自言,眼睛“唰唰”地向她看来。
“这才刚亮,各位前就来迎我入城,”赵小夏大概扫了一眼,对这一张张脸毫无印象。要是应邀,肯定会出大差错……
她笑了笑,在一群期待的目光下骤然转了话头,真挚地道:“并非我不领情,只是多日离家,不曾面见父母,已是不孝,如今回来了,怎么能不去先拜见,还请各位谅解。”
赵小夏直接搬出赵公,没人敢再强行拉人。
“公子真是大孝啊。”
“如此治知礼懂礼……”
“对,若是君上知道,必然心生欣慰。”
……
但很快,他们又开始像小蜜蜂似的嗡嗡地说了起来。
赵小夏:“……”
张家瞥了眼他的神色,眼珠子转了一下,知道此时不是邀请的好时机,来日方长,混个耳熟就可以了,于是往后几步,拱手作揖:“既然如此,我等就先退去,不耽搁公子了。”
“好。”赵小夏点头笑道。
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个懂眼色的了。
她放下帘子,脸上的笑慢慢敛去。她弯腰支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奈何信息太少,实在推不出赵都的形势,搞不懂那群人的来意。
马车进入城中。
前面的道路笔直向前,宽而广阔,大概是主街。两侧的木屋大都相似,可见是细细规划过的,但也有高的,挂着灯笼,门前亦是扯着彩带,色彩绚丽,有种云雾缭绕的梦幻感。
大概是马车太过破旧,引起了街上不少人注目。
赵小夏觉得闵舟所说的“不想引人注目”实在是胡扯,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大肆宣扬自己的穷。
正静静地看着,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夹杂着哭音。
“你放开我!”
这一声过后,接着便是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叫声,其中的惶恐和不知所措让赵小夏刚刚松开的眉头又蹙起。
声音越来越近,很快杂了起来。
“又是城北吴家那个流氓?”
“以前是敲诈勒索,现在开始强抢民女了!这还是人吗?”
“你小声点,他这些年这么胡闹,听说有后台。”
“有什么后台……”
“何家。”
“何家?这怎么可能……”
“何少爷和他往来亲近。”
……
没人注意旁边这一辆破马车,都被前面吸引去了注意。
吴伟冷笑一声,又几步上前拽着跌在地上的美女的胳膊:“你爹把你卖了,我不过是来要账的。”
“不可能,”女子白嫩的胳膊在地上刮出几道红痕,泪痕满面,“根本就无此事!”
她哭的楚楚可怜,让周围一些人动了恻隐之心,胆子也大了起来,突然从人群里爆出一声呵斥:
“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能这样强抢民女!”
大概是人多壮胆,这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指责吴伟。
吴伟脸色铁青,从怀里摸出一张白纸,在众人眼中晃了一圈:“我是出了银子买的,怎么能算强抢!”
纸契一出,顿时无声。
那女子哭的更狠了:“明明是你醉酒时欺骗爹爹按下的手印……”
她突然爬起来,拼命地往前跑,看到前面停在那里的马车,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扒着,哭的梨花带雨:“公子,救救我!救救我!……”
她一边哭,一边粗喘着着气,乌黑的秀发上盘着一根木钗,落到了地上,云鬓散乱。
人群很快围了过来,见她惊慌之下抓了一辆破马车,而那马夫衣衫不整,一副乞丐的模样,马夫如此,里面的公子该是怎样的寒酸。这怎么跟吴伟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