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之间只好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你如果想清楚了明日一早还是。槐树下见，届时我教你如何醒过来”

纪寻好像没看见那个乞丐，担忧的摸了摸陆离的额头:“不是给乞丐送饭吗？怎么放在树下动也没动？”

陆离回头一看，他端出去的饭菜果然一口也没少，可是方才他明明看着乞丐吃完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一团乱麻，绞尽脑汁说了谎:“我一出来人就不见了，干脆放在那里，等他回来再吃”

说完下意识扯住了纪寻的袖子。

纪寻原本想说那就把饭菜放在那里不管他，此刻察觉到陆离的异样，也顾不上其他了，温声问:“哪里不舒服吗？”

他越是这样温柔，陆离越难受，好像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下一刻就要窒息而死，别无他法之下一头扎在纪寻胸口楼紧了他的腰，等确认纪寻看不见他的脸以后才无声的哭了出来。

如果老乞丐没骗他，那他所有的记忆都是假的，遇见的人也是假的。

而事实是他可能出身低微手无缚鸡之力，可能相貌平平不学无术。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么，那所谓的造梦师又为何要困住他。

好在纪寻并不执意要看他，只是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说:“如果不舒服哥哥带你去找裴大夫好不好？”

陆离蹭着他的衣襟摇了摇头。

“不看大夫也行，但是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站着，等会儿里面的客人都该都出来了，当然，如果阿离不怕他们笑话，哥哥也能在这儿陪着你。”

说来好笑，听他这么说陆离竟然想的是出来一个我让他们消失一个。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随即抹了抹眼泪自己站好。

他眼睛里尚有还未流淌出来的眼泪，睫毛也带着水汽，脸上没有明显的泪痕但整张脸都是哭过的样子，纪寻看了心疼不已，仔细用手给他擦了擦眼睛，但绝口不问他为什么哭。

两人进了西风楼，陆续有人跟凤娇娇和燕归打过招呼之后准备离席。

萍儿注意到陆离脸色不好:“小陆这是怎么了？”

“困了，我带他上去休息会儿”

闻言萍儿点了点头没再深究。

这头两人回了房，陆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刚刚发现对面的包子铺不见了，哥哥发现了吗？”

整个铺面随着包子铺老板的消失顷刻间不翼而飞，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说什么傻话呢？对门何时有过包子铺”

听见纪寻这么说陆离并不意外，但他可以确信包子铺并非是他臆想出来的。

原因无非只有一个，因为他渐渐相信这的确是在梦境之中，并且自己毫不留情的把包子铺的老板踹了出去，于是跟他有关的一切都被一起抹掉了。

纪寻打了温水给他擦了擦脸，“今日是不是太累了？睡会儿就好了”

“你陪我”

他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既不像撒娇也不像装可怜，纪寻愣了愣还是纵容的应了:“好，你先躺着哥哥等下就来”

原本他是打算下去帮着做些什么，等事情过去了晚上再好好问问陆离缘何哭的那样伤心。

若是因为想家，回长阳就是了。

只要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人他都会替他想办法。

但这会儿陆离离不开他，那别的事就暂且先晾在一边。

殊不知对陆离来说这是他最后的放肆了。

他哪里睡得着。

翻来覆去直到纪寻也上了床才肯安安分分的在他身边躺下，可惜身体是安分了，心却乱的很，思来想去试探道:“总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怎么说？”

“因为太喜欢哥哥了”，陆离拾起一缕纪寻的头发认真的跟它过不去，“也许醒过来才发现我根本没有遇见过你”

“说什么傻话呢”，纪寻侧过头看着他，“再说了，如果梦里比较快乐那就一直做梦，不好吗？”

陆离垂眸:“做梦做不了一辈子”

“若是能呢？”

陆离一时答不出，过了半晌才说:“能也好，不能也罢，梦终归是假的。为了虚无缥缈的快乐逃避现实，难道不是一种可悲吗？”

纪寻点点头，看不出情绪:“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他果然知道。

陆离闭上眼睛不敢看他，小声道:“我真的困了，明日再说吧”

“好”

纪寻把人拥进怀里，嗅着少年颈间的气息，却感觉陆离离他远隔千里，而他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