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
白衣女子欲起身致歉,终为君陌所拦。男子抚其手以示心安,自起致歉。
“罢了”眉目无动,更添神伤,“三嫂养伤之时便已觅得一法,终会与之,又何必虚妄他事。”倾心拢了拢披风,似觉凉意渐深。起身将行内室,复驻足而立,负身轻语,“三哥哥,若母后未离,我可还是你心头最爱的小九?若漓念未失,你可会待我如前?若……”音声轻顿,泪滴千行,更添清冽,“若无极未屠,你可还会偏心小十?”。
三问成箭,箭箭诛心。
虽为问句,却从未想过寻得任一答复。久问既出,便已无憾。床榻而卧,便失常知。
倾心所问,徒令留人自惊。女子所言之问,更是直逼君陌其心。纵是他人不语,母后离宫,漓念自剔仙身无踪,血洗无极旧事,桩桩件件,件件桩桩他皆算与她身。只因她离了天族,成了妖尊;只因她,是这桩桩件件旧事的当事之一。
就连当年小十偷盗血玉珠之事,他亦不问缘由,偏帮小十。
他,原是恨她?!
若是不恨,又怎忍心以身命相逼,以身命为赌?
君陌笑了,大笑而去。优雅如他,却至今日之地。
“君陌,君……”留下的兄妹二人留也不是去也不是,旁的兄妹起了争执,于他兄妹二人却徒留尴尬。
“去吧。勿系家安,为兄会同母后言明”
琰帝起身一解其忧,见人已尽去,方入内室。
史书所述最无情之人却是这天下最念旧之人,真真荒诞至极。动身前的那抹笑意,瞧来那般揪心,那般满是伤情。
内室中的女子早已熟睡,其速度之快,确令琰帝咋舌。思及伤愈无久,许是再累病气,方置深思。于榻侧身同卧,冥冥浑噩之时,却觉身侧徒增一热源,思及身侧何人,方又惊起。覆手以探,额腹滚烫。方惊女子病伤复发,如潮涌之姿。仓皇百法以为吞药,几香殆尽,亦无成效。
始忆青衣,奈何凡身无寻。唤得白芙,得一紫玉神器,以此识路,方至无忧。
合欢林下,三人小酌,二人棋争,一人观棋不语,作君子之貌。
“清逸近来许是太过闲暇”
紫衣男子之语,自是因谷中徒增之人对青衣男子的埋怨。
“弟子知错。”男子揖礼起身,行将几许,复又与徒增之人说道,:“这紫玉剑听你所遣已是奇事,本谷主于谷外所涉屏障未拦你之凡身更是奇事。”
“那丫头既与他有了夫妻之实,紫玉剑听他差遣倒也无可厚非”
红衣男子一言不语便甚是难受,落子之事还不忘插上一嘴。
“哦……本帝君那徒弟竟当真铁树开花?”
“自然自然。哎,老石头,我同你讲,那丫头日后若是有了子嗣,要称我为“阿爷”,你勿要同我抢。”
“哦?若是不怕天宫那位将你劈成粉末,你大可如此”
“哼,那毛小子……”
形态各异坐于不远处合欢树下的二人你来我往的打着牙祭,不知来着心事之重,神态之紧。
“小生此番前来为着倾儿旧病复发一事,还望三位仙人相救”
远处二人的打趣,琰帝未及入心,于清逸言罢,忙相告知,以得施救之法。
他的话,诚令三人一惊,棋盘二人相望一视,已不见身影,空余未尽棋局。
她究竟伤有何重,竟需一凡人入谷为告。清逸拂去脑中杂思,轻叹一气,便施一术法,携琰帝人宫而去。
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
倾心诚非酸气一众,如今脑中所现竟是这样一般小女人情怀的语句。
“一世便可,何苦百世相随。唯这一世尚有他法别绪尽抛,许你无殇同安。”
送一怀抱,几滴泪藏。芳华几许,情难至今。曾历难思之难,诚不似今日,一语伤心,泪轻弹。滴滴清泪入衣,化作沾衣锦绣。方起小雨,混作一处,旁人无分。
“下雨了,回屋罢”
雨水打乱了二人的话语之向,更为女子夹泪双眸添得几笔他画,掩掩藏藏,终至无觉。
人族冬日自来少雨,如此晴空万里却一瞬瓢泼而至,令人唏嘘感叹,天之风云无测。辗转回屋不过半香之久,冬雨骤停,更添宫人闲聊之语。
“方还是欲蓄洲河之势,如今竟恢复如常。诚不知哪方水君潇洒至此。”
“这水君诚然也忒没眼力界儿,旁人不淋,单淋我这最厌湿气的妹妹,日后相见定是分外眼红”
满是看戏之气的男子声音自屋外由远及近,末了似添了句不痛不痒的哀嚎。
只是,未得来人作答,便听得身旁之人道尽此行是为她意。
凤宛回宫近于月满,本就定于回宫之日商谈之事,便因着许多琐事耽搁下来。而天人之合,于天族而言,纵是旁的仙使亦非小事,而何况如今所涉,更为天族三皇子,天君属意太子继君,君陌殿下。
久到不知时辰已过几许,四人终自沉默。她,在等着他的答案。
“小九,三哥愿一力担下此事,只求你能帮三哥保全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