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菥斟酌着怎么开口才能不惹到这位姑娘,刚醒时就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困住了一般,没法使用最基本的唤风咒了。
那姑娘却是笑看着她不言不语,就那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直看着她。
瞿菥心下叹了口气:“有何贵干!”
“呵呵呵!真是个令人喜欢的小姑娘!”
瞿菥颇为无奈地看着这位不知为何一直向自己靠近的美丽动人的姑娘,很是不开心:“你到底想干嘛?为什么要困我在这里!”
瞿菥倒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解开这乱七八糟的禁制,可在别人的地盘,稍微一动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这可就太危险了。若不是如此,刚刚在石洞里也不会只想着召唤线蔓而不是使用唤风咒,花草木的唤风咒和狐犬狼的唤风咒有所不同,对于花草木一族来说,他们的唤风咒会更偏向于听风咒,而狐犬狼一族的唤风咒则更偏向于凝风咒。两者的些微差距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瞿菥觉得眼前这位一定能看得出来。
瞿菥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这人把自己给抓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就是有话要说,哪里会轻易地对自己怎么样,这样一想,便打定主意不开口,继续装傻充愣。
笑眯眯的九红姑娘等着等着,眼前的姑娘就突然安静了下来,面上的笑容更加艳丽,可对方却没有像第一次一样情不自禁地被自己迷的团团转,心下有些诧异。九红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突然在街上捡了个人回来,只是觉得看到她的那瞬间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靠的近一些,这小姑娘不开口了,九红也就自打没趣起来,懒洋洋地说道:“我救了你,你怎么怎么也得对我表示感谢感谢吧。”
瞿菥点点头:“这是肯定的,师傅也教导过自己,对于别人的恩惠自然是要报答的。”
九红又开始觉得这个小姑娘可爱起来,捏着手指算:“可我在这里也是要干活才能有饮食,你平白无故地住了下来,我一个人分担了两个人的费用,这可就有点儿艰难了。毕竟,在这里生存也是很不容易的,所以!”
瞿菥的眼睛跟着她的手指从眼前划了一道长长地弧到了桌上:“你得给我帮忙做下手,来分担你的那部分费用,怎么样?”
“好,你救了我,我听你的。”
九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开心地站了起来:“就这么说定了,你随我来,既然你要给我做小工,自然就不能住在客人住的地方。”
瞿菥犹疑着开口:“姑娘,我有一事可能有点儿着急。”
九红回头打断她:“以后要叫我姐姐,听到了没有?”
瞿菥从善如流:“好的,九红姐姐。”
九红转身继续走着:“什么事,说吧。”
“我有一个弟弟,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走散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找他。这里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他吗?或者通知他也可以。”
“没办法的,一看你就是九渊之地逃过来的吧,织金不大,却杂,这弹丸之地里面牛蛇鬼神可多着呢,大家都想来这里,亏得洞主大人仁慈,肯放我们这样的无名之辈在这里安身立命,否则,你要在别的任何一个洞可就被别人生吞了。”
瞿菥不太明白:“可我看这里的人很富足,不像是艰难生存的样子。”
九红带着瞿菥转过一个弯,从刚刚那道红色的走廊转进一个外面的走廊,这条走廊大概在二楼以上的位置且正好靠着街道,看不到头的街道上人群络绎不绝,各种叫卖声,谈话声震耳欲聋。瞿菥跟着九红短短的几十步路间就听到卖果子的,卖画的,卖皮毛的,甚至还有卖孩子的。九红带着她左转进了房子里把那些热闹丢在身后。
九红默默开口:“等你在这里呆的久了就知道什么是容易,什么是不易了,到了。”
九红推开一道深色的石门,两人来到一个石洞内:“织金洞依附在这个山岛之上,所有的街道皆是依附着山峦,我们这里叫停鸾道,是织金最底下的一条街,也是织金最乱的一条街。在你熟悉这里之前,不要乱跑,知道吗?否则,即便是我,也很难寻得到你。”
“可我的弟弟!”瞿菥突然不安起来,该死的,早知道就不乱跑了,也不知道瞿衎现在知不知道自己不见了。
九红拍了拍她的肩膀:“在找到他之前,你先好好活着吧。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平时不会有人来这里,你睡外面的这张塌,被褥什么的在塌左边的柜子里,天要黑了,我要上妆了,你今天先好好休息,实在闷得慌就去刚刚那条走廊呆着不要走远,等明天白天我去找人给你安排做活,明白吗?”
瞿菥看着她,点了点头,九红轻叹着转身出门,留下瞿菥一个人呆在石屋里。
外面华灯初上,灯火缭绕间围绕着人声鼎沸,这里似乎从早到晚都是一样的热闹,可那样的热闹沿着石壁却也只是浅浅地穿进石屋,听得不那么真切,就像隔了层纱雾,一道石门将热闹就这样半遮半掩着赶在了外面。
瞿菥听话的从柜子里取出被褥,却突然之间想起了鹿甍山,想起了师傅,和杜浮子,还有那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师弟,这热闹的人间把他们隔开了,却也拉近了。抹了抹眼角,瞿菥把床榻整理妥当,在山上的时候这些都是杜浮子帮着整理的,偶尔师傅也会问她被褥薄不薄,要不要加一床厚的,瞿菥默默地嘲笑自己,平时不是总想着离开吗,怎么这般没有出息,才出来就想他们了。
整理好床榻,瞿菥走回刚刚那条走廊上,看着底下依旧人来人往的样子,默默地想,就算把师弟扔在这里面,估计自己也找不到,坐在走廊上,躺着看天空中的星星,自言自语:“早知道就想个法子能传信就好了。”
“呵。”一声轻响在瞿菥的头顶炸开。瞿菥瞬时一惊,立刻起身抬头,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瞿菥侧耳细听,只能听到水声和吞咽声从房顶传来,看着头顶,瞿菥艰难地做着决定。
顺着柱子爬到楼顶,才露出一个头,就发觉一道劲力向这边袭来,瞿菥左手抓着屋檐顺势一让,这一让不要紧,可右手却松开了,瞿菥现在没能力唤风,整个人凭借着左手的力气悬在屋檐上,瞿菥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努力抬头想把另一只手也伸上去,可抬着头却看见了一张和月色一样白润的脸庞,漆黑的瞳孔称着如墨的长发低头深深地看着瞿菥,月牙儿悬在半空中,他的头上是温润冷清的月光,可他的脸庞却映称着人间烛火,也不知是月光冻着了烛光,还是烛火烧着了月华,瞿菥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恐怕人间的烛火还是没办法够得着天上的月光,那人开口,宛若兜着人头浇下了一池深渊的泉水,镇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想找个火炉暖和暖和:“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