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女帝只来得及推开怀中纪沧,而他手中无剑,只能以身相挡。
靳老师反应很快,当下朝他砍去,这时才有兵刃横来,挡下那一剑。
是禁军副统领。
待制服刺客他方转身,看见君后伤了一只胳膊,正凝视这混乱的一切。而女帝在他身后流露复杂的目光。
赡思反派心中咯噔一下。
二位嫂嫂并不甘心。四嫂嫂有四哥哥制着,二嫂嫂却能自由活动,走到禁军押着的靳永身边,看似在骂女帝罪有应得,暗中给了靳永劫持她的机会。
二嫂嫂最擅飞镖,靳老师有备而来,却没有劫持她,直接一镖飞去,杀了她。
四嫂嫂始觉不对,果然听靳老师揭穿了她二人的谋划。
女帝不顾宁国侯恳求,将她下了宗人府。
君后亦有嫌疑,却终究救了女帝,遂禁足在自个儿宫里。
靳老师在狱中自杀了。死前留下血书,详述来龙去脉,女帝亦从宁国侯府搜出二位嫂嫂劫他时所穿的夜行衣,人证物证俱在,终究顾及颜面,赐了四嫂嫂|毒|酒。
听闻四嫂嫂死前喊着四哥哥的名字,骂他是个蠢货。
君后解了禁足,亦得了女帝青眼,却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不,之前还算是冷淡,如今却更像冷血。
平跃心寒了。她竟宁愿与反派合作,也不肯坦诚相告,竟为了除去仇敌将他算计得干干净净,而他被困这宫中,丢了心肝没了|爪|牙,竟只能听凭她摆布。
最令他心寒的是,她竟不信在他心中,她胜过了靳永。
女帝屡次驾幸甘泉宫,君后均借词不见。
赡思反派冷眼旁观。既感觉她动了心,又怀疑是她为了保护|情|郎所做的戏;君后他亦未能看透,究竟是将计就计诱她动心,还是……
早已动心。
四哥哥不是蠢货。待反应过来入宫质问女帝,后者最近沉迷学习,坐在一堆书里懒得起来。手捧一本《左传》,抬眸看他一眼:“朕读郑伯克段于鄢,觉得他们好愚蠢,这江山兄弟俩谁坐不是坐,只别便宜了外人。”
纪励奏请辞爵,要为亡妻守陵。
女帝摔了奏本,当朝骂他:“好个|情|种!”
她没准奏。兄妹俩在宁国侯府长谈一夜,他终答应护好两个孩子。
君后怨恨女帝束缚了他,开始在宫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与御林军暗中往来;女帝亦在日复一日的帝王修行中,告诫自己不能做|情|种。
只是偶尔想起月老祠内的许愿,会笑自己太天真。
不要这滔天富贵……怎么能不要呢?
不要,就连命都没了啊。
赡思反派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两个人了。一个遭对方拒绝便不再攻略,一个玩欲擒故纵却久不收网,本都是有的放矢的人,如今倒更像是在赌气。
心中涌上一个可怕猜想,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十二月初九,君后生辰。
下起了雪。
去年这时也有雪。他爬了她家的墙,她替他煮了寿面,偷偷摸摸,也甜甜蜜蜜。他答应替她补过生辰,补过过一回,又欠了一回,如今仍缺六个。
女帝为君后大办寿宴,宴上却不见喜色;君后倒融入了这氛围,与众臣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自古帝后多猜忌,盖因深宫寂寞,只能以权力相游戏。她做不了被困深宫的凤凰,便想当然要他相代,从未想过他毕竟是七尺男儿,怎能困于一方天地?
女帝喝着杯中酒,目光深邃起来。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与他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相偕游历、看遍山河,而不是在这里勾心斗角、累人累己。
只是不能选择啊。
女帝酒量本就差,一时不察喝了许多,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君后瞟了一眼,禁军统领抱病告假,副统领便主动请缨送陛下回宫。
君后颔首,神情淡漠。
裴梅、千雀紧跟女帝,黄芪亦然,却在赡思反派将女帝打横抱起时改了主意。
她比他们想得更多。
黄芪设法支走裴总管、打晕千雀,除了赡思反派,只她一人陪在酒醉的女帝身边。
她看着那个极好看的姑娘,她睡在高床暖枕之上,脸蛋红扑扑的,嘟着粉嫩的唇,像朵渴求|雨|露的娇花。
她迷迷糊糊地嚷着热,赡思辛坐在床边,拿了块浸了凉水的帕子,俯身拭着她脸上的汗。却忘了熄灭殿内烧着的炭炉。
黄芪冷眼旁观,连笑都是冷的:“藏不住了。”
他自然而然地解开披风毛绒的领口,擦拭到了她颈间。
想起对女帝曾经的许诺,黄芪只能告诉自己这位不算采|花|贼,且有了这层关系,她才能斗败他……退出去前却终是一叹:
“记得轻些。她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