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老实:“千雀装晕,还有九命。”
瞧,她从不遗漏他不来的可能。
“你不是神。”她坐起来靠着软枕,俏皮挑眉,“我也不是。想到最坏的结果,才能保护自己。”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心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天下苍生,我看见那么多人死了,心里想的只有我自己,看到你在意别人,我嫉妒得不得了……”
“不过你也不必太得意。我之所以什么都不瞒你,只是想绑住你,之所以放不下,只是因为你很特别……”
视线下移,她翕动嘴唇,冷冷吐出三个字,“特别蠢。”
他在宫里既没了爪牙,又要面对重重危险,她唯恐有哪一次顾不到,思虑再三终是决定送他出宫。
这想法早已隐隐生根,只是她不愿面对。两次算计皆奔着这个目的,怕他不肯走。
心思藏得深了,自己都难看见。女帝肃容冷面,君后凝她良久,终至冷笑一声,“这么想我走。”
她图自己心安,便要与他分离,不顾他同样会煎熬。
世上怎会有这样自私的人?
爱恨不能,只能咬她泄愤。咬着咬着变了味道,空气中回响着压抑的布帛撕裂声,女帝却没忍住勾了嘴角,“我还没演呢。”
“省点力气吧。”
吻一路从额头往下,一手与她十指紧扣。她的确喝了些酒,此刻身子却又凉了,他手掌温热些,开始还蹭过来,后来便禁不住地瑟索,他在她耳畔说:“别怕。”
未满十五的姑娘,娇嫩得不像话,含在嘴里当真怕化了。她终于热了起来,却嫌被褥闷得难受,他岂不知这是想退缩,一面亲着她湿漉漉的双眸,一面捣碎了这块豆腐。
一鼓作气,她疼得直哭。他忍着去哄她,待她适应了再起征伐。
狂风暴雨渐化为柔风细雨,那条鱼浑身湿透,总算能换上口气,可怜兮兮地讨价还价:“回西北嘛……”
平跃便知,这鱼还未做|熟。
涸泽而渔亦非长久之计,他含糊道:“再来一回。”
说是一回,到底食|髓|知|味,听得求饶数回方鸣金收兵。想揽着她眯会儿,她偏扭来扭去不安分,惹了火还有理:“你硌|着|我了!”
平跃默了一下,清咳一声,“感觉如何。”
飞鱼同情地看着他:“以后你抱着我还能睡着吗?”
当真只是眯了一会儿,酒醒后的女帝便与占了她便宜的君后争执起来,殿外听墙角的众人不得不进来劝架。
任她如何唾弃,君后就是冷着脸不说话,似乎自己也极懊恼。
裴总管将情况说与太皇太后听,后者总觉得不对劲。
女帝成婚,太皇太后与太后皆未出席,对外说是染疾,实则不过被她软禁。近日她情绪不佳,看管才松了起来,这会儿又恰好与君后大闹,明摆着引这二位与君后结盟。
心中有了七|八|分的主意,太皇太后抿唇一笑。
她以劝和帝后为借口,第一次召来了君后。
行礼过后她屏退左右,直截了当道:“从她做沉婕妤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君后一脸不解,太皇太后不紧不慢:“凌霄花这种东西既不稀有,也不名贵,但她喜欢。我改变不了,只能由着她。”
她竟自称为“我”。
太皇太后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有七箱嫁妆,里面该有一支凤簪,凤眼是鸽子血镶的,挑开凤眼,自有答案。”
帝后于一月黑风高夜组团作案,在明华宫偏殿拆开了那支凤簪,果然发现叠起的一纸书信。
信的开头是:吾女飞鱼,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老|娘|我已经死了。
君后了然,老婆的幽默感原来遗传自丈母娘!
女帝虽非含阳长公主所出,亦是货真价实的元氏之后。
纪业第六个小妾并非小官之女,而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当年她老公欲立长子为太子,她恰好有了身孕,为了太子之位不得不偷龙转凤,从宫外抱了一个孩子。孰料仍无济于事,一气之下用这个孩子扳倒了弘明太子。
女帝是太皇太后的亲外孙女。
除了这个秘密,还有另一个。
纪业的六个小妾不是死于宅斗,而都是被飞鱼她娘弄死的。
要说这位流落民间的公主也实在命苦,嫁了三回回回死老公,与纪业相识实属|孽|缘:她开了一家酒楼,某日心情不佳亲自下厨,加了不少盐,惹得客人大闹,宁国侯刚好在场,见她半老徐娘谋生不易,替她摆平。
寡妇门前是非多,萍水相逢的两人生生被传出一段绮闻。
她酒楼开不下去了,关门那天他赶来吃最后一顿饭,特地要求多加些盐。
她说:“再加一个我如何。”
加就加呗,又不是养不起。
太后让她打探宁国侯府的秘密,她一概不理,有了女儿后夫妻感情愈发好,他兴致勃勃地要将她扶正,却遭到了各方的压力。
偶然间她发现了他的异瞳。
他将一切告诉了她。
她知道自己早晚会被他灭口,便主动替他杀了那几个不忠的女人,再杀了自己,只求他顾好他们的女儿,护她一世安乐。
但她依然不信他。这支凤簪是太后给她的唯一信物,凤眼暗藏机关,她曾笑言藏遗书最合适,于是果然藏了遗书。
遗书总结起来也很简单:
汝父,汝外祖母,皆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