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是当你顶着另一个人的躯壳看着自己以前认识的熟人,你真的会忍不住一直看他的。
纪淮轻轻蹙了下眉,似乎对自己睡觉被偷看这事非常不满。
“您还有什么事吗?”
话很有礼貌,语气却很冷,真装!
叶言张了张嘴,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个,刚才不小心看到了您的手机…真的是不小心的,就扫到了您的壁纸。我看着您屏保上的人有点像叶言啊,是他吗?”
没等纪淮做出什么反应,他就又赶紧补充道:“那个啥,因为我是叶言的粉丝,然后我看您把他的照片设成壁纸,就感觉…咱俩应该是同道中人,所以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没别的意思啊。”
他这话不知说到了什么点子上,纪淮的神色一下就缓和了许多。
他反问叶言:“你是叶言的粉丝?现在还在喜欢他?”
叶言点头。
自个儿是自个儿的粉丝,可真够不要脸的。
纪淮垂下眸子,沉默了一下,才听他低声呢喃道:“现在还喜欢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这话说的声音极小,又隔着口罩,几乎就是说给他自个儿听的,但叶言还是听到了。
“冬奥会不是马上就要开幕了吗?我看讨论他的人还是挺多的啊。”
纪淮轻轻摇头,“现在多数人只是知道他,拿他当个衡量标准而已。”
衡量标准?这个他倒是能理解,应该就是教练们在训练队员的时候,告诉他们‘你的这个动作能做到像叶言几分之几的地步就行了’。
或者是某个运动员的粉丝会拿自己的偶像和他比,说什么‘我家谁谁谁和叶言只差了多少’这样。
毕竟以前他还活着的时候就经常有人会这么说。
广播提示舱门已经打开,所有人都开始收整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飞机。
纪淮也起身从行李架拿下背包,冲他轻轻点了下头,然后便随着队伍下了飞机。
坐在里面的叶言落后他几个人,等到了机场内的时候,他四处望了望,已经看不见纪淮的身影了。
叶言暗暗松了口气,看不见就说明纪淮压根儿没把他当回事。
最好这次一别就是永别,他是真的受够了以前处处被那张冰块脸给管教压制的日子。
他现在已经不是叶言了,而是余祜禄叶言!再也不用怕冰块脸了!
叶言拿出手机订了个机场附近的酒店,打着哈欠拖着行李箱,按照地图找到了位置。
然后晚上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第二天下午才起来。
他从酒店出来后,就直奔省队训练基地。
几年过去,训练基地看着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训练场和冰场还是每年都会刷新一次,看着倍儿新,看门的老大爷还是以前那个特别死板特别不好说话的老大爷。
“大爷,我真的…我就进去找一下陈康教练,我就跟他说两句话,我绝对不会乱走乱看,也绝对不会打扰队员们训练的。
您就让我进去吧!”
陈康教练是他以前在省队时的教练,这人爱才如命,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希望登上国际赛场的花滑运动员。
但他偏偏眼光又高,一般通过考试进入省队的运动员,他多数看不上。所以他是整个江省省队里最能从俱乐部或普通学校捞人的教练。
也是这个原因,导致许多嫌省队招新考试太麻烦的人都会选择找他自荐。
可是,想找陈康自荐,也得先见着人才行啊!
只见大爷霸气的一挥手,挥出一种六亲不认的感觉,“既没有队服又没有证,不能进,这是规矩,绝对不能进!”
“大爷,您都在这儿当了这么多年的保安,肯定知道陈康教练的规矩。这马上又是省队招新了,陈教练肯定也要到俱乐部或者其他学校选人的。”
叶言崩溃道:“我真的是来找他自荐的,您就让我进去吧!”
大爷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人家自荐,都是等陈教练去你在的学校的时候自荐,谁跑来训练基地自荐,这不是捣乱么。”
叶言都快哭了,“我刚不是跟您解释了么,我很早就辍学了,一直在特长班学习滑冰。
我学习的地方离江省特别远,陈教练不会去那儿的,我没办法才跑来这儿自荐的!”
大爷摆摆手,“不行不行,里面的孩子们都是有可能进国家队的,我要是把你放进去,孩子们出了什么意外,这责任我可担不起。”
叶言望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软话硬话都说了,实在是没招了,可大爷就是不让他进。
他今天起的晚,机场酒店离训练基地又远,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这现在又在门口跟大爷周旋了快一个小时……
叶言倏的将手放下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问大爷,“大爷,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
大爷晃晃头,“要么有队服要么有队员证,不然谁都不能进。”
叶言:“……”
算了,不进就不进吧,难不成他还真能把大爷给怎么着了不成?
或许是叶言一个多小时的苦苦哀求打动了大爷,虽然大爷没让他进去,但还是指了条明路给他。
“小伙子,不是大爷不让你进,省队有省队的规矩,我当你进去了,要真出了什么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省队招新在三天后,明天陈康教练应该就会去市二中,如果你真的是想找他自荐,明天就去二中门口等着试试吧。”
叶言惊喜的看着大爷。
“真的吗?太谢谢您了大爷!您干这个也不容易的,我能理解。”
他大爷还是他大爷,三两句话就把叶言心里那点被拒之门外的不舒服给打消了。
明天才能见到陈康,那今天晚上估计又得住酒店了。
趁着时间还早,叶言坐车到市二中附近找了家连锁酒店住,为方便执行明天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