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听说你是南韶人?” 陈老爷说。
“是的老爷。奴婢在蒙州城长大,因为躲避战祸,才来到西关。”
“蒙州城?”陈老爷的眼睛微微眯起,“老夫年轻时候去过,也曾结交几位故人。是个好地方啊。可惜了....”
过了片刻,那老者又看向了那个女孩。
“小姑娘,老夫只问你一件事。那天早上,你自称是刺客,你是可认得二皇子的?”
“奴婢与二皇子,算是有些交情吧,不过,如今已经没有太多瓜葛了。”
陈老爷听了,只微微颔首,竟也没有继续追问。
“无论如何,老夫也要谢谢姑娘,从北凉兵士手中救下我那犬子。” 陈老爷说着,又叹了气:“初一姑娘,老夫的扶苏,自幼无甚出息,可老夫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
初一听了,心中不知何种滋味。
“不过啊小姑娘,老夫这府上,和各国党羽都有些沾染,算个是非之地。小姑娘,你既和北凉皇室的人有牵连,老夫这里,便也不敢留你了。老夫这么做对你,对扶苏,都是好的。”陈老爷继续说着。
“只要出了这西关城,初一姑娘去哪里都好。老夫已经替姑娘打点了一些钱财,明早,便有人护送姑娘离开。初一姑娘,你是懂事之人,不会怪我这老父亲吧?”
初一低头,沉默了半晌,恭顺行了个礼:“奴婢谢过老爷了,奴婢,这就回去收拾行李了。”
面前这个诚恳而忧心的老者,让她心中愧疚许多。然而她已经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子时,乌云遮月。
古槐树的枝丫,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初一用纱巾挡着脸,那把小小的钥匙,在月亮下闪着寒光。
走进那道长长的巷子,巷子尽头,便是那座宅院。
门口,守院子的家丁睡着了。她向上望去,院门口挂着那个牌匾,“同心斋”。
门被向外锁住了。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手刚碰到那把铁锁,突然,扑棱棱棱,一只乌鸦飞过。
初一吓了一跳。而守门的家丁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鼾声继续起伏。
初一惊出一身冷汗,定了定神,哆嗦地,把钥匙伸向了锁孔。
门锁轻易地就被打开了。
黑夜中,四周静寂,月光白得让人心悸。那扇老旧的大门,吱吱呀呀开了。
蒙着面纱的女孩,伸出手臂挡着鼻子,轻轻地潜进了院子。
院内无人,正对面的屋子,依稀有灯火摇曳。她走上前,那屋门虚掩着,并没有上锁。她走了进去。
里面的陈设,如同寻常的房间一样。一面茶几,几把椅子。
一切静极,透光的绛紫色纱帐,里面是一盏明明暗暗的油灯。灯火映照着睡在床上的人,黑暗中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