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头都可以预料到染鹤惊诧的眼神,无他,她提出来的这个想法真的太过疯狂了。只有穗鱼缓缓叹了口气,微微拢了拢自己鬓边的珠花,盈盈走至上好檀木制成的木桌面前,在香炉里缓缓加上了些许安神香。
“娘娘最近太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染鹤与奴婢,都是一定支持阮妃娘娘的。”
穗鱼一向如此,永远是温婉而不失礼数的。
却见自家娘娘似乎是没有在听自己说话,顺着自家娘娘的眼神望向了窗外。自从娘娘亲自被太后娘娘请到了鹤山别苑以后,一切事情仿佛都发生了变化,她们现在正式搬入了山檀别苑最好的房间,享受着真正妃嫔应有的待遇。
窗外瓢泼大雨倾盆,早些时候快要下雨前,大风就将后花园里的一片玫瑰花全部摧毁了。现下大雨又直接冲烂了玫瑰花的根茎叶。而阮宴君只看着暴雨望得出神。
她当时见到李晚言的时候,是在她的鹤山别苑,与她商议那件惊天的秘密。那里是慈德宫的正殿,自然是布置得极其雅致。因着李晚言年纪大了不喜欢看些金玉翡翠之类的,当时阮宴君还特地叫人配了许多市面上极其难得的温润暖玉和金枝玉叶的稀世植物。
彼时她的手缓缓搭在了太后座旁的一块清透的紫玉上。紫玉质量极好,触手生温,当时她算账的时候何慕妍看到了,还好生难过了一会儿——这紫玉,确实是难得。
阮宴君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何慕妍这姑娘简直就是个赚钱奇才。不仅口算能力一绝,而且口才极其之好,在赚钱这方面,连徐期年都说不过她。
太后背对着她,静默而不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点了头。
阮宴君缓缓勾起了一抹胜利的微笑,虽然她一早就知道,她这一次来找太后商议这件事情,只要她敢提出来,她就绝对不会失败,太后一定会同意。
天大的利益面前,又有什么是不能低头的呢?
阮宴君心里也知道此时此刻太后心里必定恨她恨得牙痒痒——呵呵,她不这么干,太后也会恨她恨得牙痒痒。
阮宴君想着当时太后一脸面无表情却紧紧攥着自己裙摆的动作就想笑。她真的喜欢这种你看不惯我但是又没办法打败我的样子。
“阮宴君,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一般,阮宴君的眼神里略微有些怔松。
李晚言看着阮宴君那张神似阮嘉的脸,忽而又笑了起来,“那又怎样?你虽然那么聪明,但总有一天会翻车的。大约会翻车翻在你最信任的人那里吧。”
阮宴君挑了挑眉,依旧是坦坦荡荡一般,神色里并无隐瞒,“那又如何?那便是我的命吧。”
“既然命定如此,又何必再争?”
阮宴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拢了拢自己一袭墨色长裙。她一向不爱穿素色,现下不需要再与李晚言作伪交好,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她拖着长长的裙摆缓缓走去,背影坚定而刚毅。
“命定如此,再争,是为了赢。不争,那才是输。被背叛不丢脸,那也不是输;因为怕被背叛,就从来不信任任何人,那样才是丢脸,那样才是输。大道之行,必定艰难。坚守自己的信念,那是赢;只想随意更改,那才是输。而我阮宴君,不会输。”
“我的信念与底线是阮家。你的底线我心里知晓,希望合作愉快,不要相互触碰对方的底线。”
“臣妾告退。”
李晚言看着她远远离去的背影,发觉她从近来到出去嘴上说的好听恭敬,愣是一下也没有跪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