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龙儿躺在床榻之上，看着老御医苏晃的眉头渐渐能夹起苍蝇，忙抽回了手腕。

“你醒了。”苏寅亦在一侧。

夏龙儿从床榻之上坐起，揉了揉发痛的额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苏寅回道：“亥时，你还很虚弱，还是再躺会吧。”

夏龙儿探过两位御医，看了眼一旁桌前，支着脑袋休憩的赢弈，只见他一身孝衣，双目轻阖。

苏寅表情纠结：“姑娘的脉……”

“苏寅，你先出去一下。”苏晃打断了儿子：“去看看姑娘的药熬好了吗。”

“是。”

夏龙儿看着苏晃一脸难色，自是明白他在纠结什么，道：“老先生，有话不防直说，我是东方守鹤的徒弟，自然知道我这脉搏的奇特。”

闻言，苏晃像是突然舒了一口气：“确实，姑娘是医神的徒弟，该是轮不到老朽多管闲事。”

夏龙儿连忙否定：“先生言重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苏晃笑了笑，又忽地收起：“火寒之毒。”

夏龙儿一愣，竟被猜对了。

“且是半解不解的状态，想来这些年，医神大人正在全天下的为你搜寻药引葵金灵芝。”

眼前老者拥有和师父一样的通透，夏龙儿看了眼依旧熟睡的赢弈，道：“先生说得没错。”

苏晃捋着短须，眯着眼睛：“但恕老朽直言，医神访遍天下，寻不寻得到那药另说，姑娘若是自己生无可恋，纵是医神，也是枉然。”

夏龙儿低下头：“这话，师父也说过。”

“那便让老朽再猜猜，姑娘是觉得自己如今能活着，全是捡来的命数，便对之后的事情不太在意了。”

“先生的意思是？”

“姑娘对于活下去的意志，太浅薄了。”

“浅薄？”夏龙儿不解：“不，我是想活下去的。”

“还不够。”苏晃摇摇头：“如若姑娘真想活下去，有没有那葵金灵芝，都能活，如若不想，有没有那葵金灵芝，都不想。”

夏龙儿无法理解老者话中的意思。

苏晃突然侧头，示意夏龙儿看着赢弈。

“姑娘，可了解世子。”

夏龙儿仔细打量：“以前觉得他傲慢狡猾，唯吾独尊，现在，好似又不太了解了。”

苏晃再次摇了摇头：“老朽指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可了解世子对你的心意。”

夏龙儿一愣，全然没有想到老者会突然说这个，低眉敛目，她不是个装糊涂的人：“他于我，似有几分情愫。”

“没错，确是有几分情愫。”苏晃笑了笑：“世子马上便会登基为新王，姑娘可有想过，要留在他的身边？世子是秦国的希望，日后，定也是天下的主宰，对此，大部分秦国人，都对此深信不疑，包括老朽。”

夏龙儿坐直了身体，突然有些明白苏晃的话了。

苏晃起身，“姑娘是个聪明人，先王一把刀杀出个铁血大秦，也没能逃脱是个痴情的种，九王纵使勾结楚人，亦没逃脱是个痴情的种。老朽就盼着，世子将来登基后，能改了老赢家这痴情的血统，俯瞰天下，做个真真正正永无后患的霸主。”

老者的身影消失在账中，最后一句话飘在少女耳中。

“老朽不是不解风情之人，没有棒打鸳鸯的意思，只是建议姑娘，在真正接受世子之前，不如先确定一下自己的求生之意，够不够。”

夏龙儿坐在床榻之上，怔怔看着赢弈。

烛光如魅，时间如水。

刚刚，她是不是被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