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道统二十八年秋,京都上洛,上洛河畔怀温亭中,一群贵族的公子小姐们正围坐在一处把酒言欢。
这些人个个确实都是青春年少的好年纪,男男女女无不是生的一副好皮相,有人低眉饮酒,饮尽后一拍悠闲把玩酒盏,便吟得一首好诗;有人拿筷子轻轻敲打着碗沿,叮叮咚咚清脆的击打声仿佛与流过的水生融做一处;有人支颐侧听,眼睛轻眨,眼角眉梢都含了笑意;有人只手打着折扇,浅风拂过发梢;有人贴耳窃语,另一人红了脸,更给俏丽的容颜添了几分艳丽。
偶尔路过的人无不忍不住探头望去,又被外面守着的侍从止住了脚步。
若是见识多一些的,便可认出那里面的人任一个都是这上洛城中无人敢惹的主。
其中最是夺目的,是坐于最中间的一名女子,无他,若是仔细看,几乎所有青年男子都是围着她坐的。
而那女子,生的容貌倾城,举止风流脱俗,纵只是坐在那,便仿佛惹的这四处的风光都明媚了起来,偶尔一笑,熠熠生光,引了全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
喝至尽兴处,有人临溪抚琴而歌,有人萧声相和,更有人,纵身一跃,如白日飞鸿,落于船尾,踏歌起舞,霎时间,琴声和萧声仿佛都柔和了起来,整个世界都在看她一人,翩若惊鸿。
“阿溪!”
忽而一声呼喊,女子循着声音望去,绝美的脸庞上刹那间笑靥如花,看的岸上的人都呆了呆。
“阿芷!”
只见一人驾马而来,利落地勒马停下,马上女子一身黑色甲胄,腰佩长剑,一头如墨玉般的长发高高挽起,额前的头发因着赶路落下来不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却一点也不影响她雅致的不像话的容颜,端的是眉目如画,英姿飒爽。
此刻她亦是含笑看向她飞奔而来的女子,轻轻夹了夹马肚子,那马听话地往前走了几步,马上女子弯腰一捞,刚好把刚跑过来是还没喘匀的女子捞上马,不顾众人羡慕惊讶的目光,一手女子压入怀中,驱马转身而去,留下一句,“阿溪我带走了,诸位好好玩!”
“喂?!张明芷你……”
一众公子哥面面相觑,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默然无语。
“阿溪可有想我?”张明芷歪着头轻笑着问怀中的女子。
谢灵溪全然不像之前坐在一群男子中间那般淡然了,仿佛还没缓过神来一般,愣愣地侧了侧头,却不妨后面那人凑的委实太近,这一侧脸,刚好擦着她的唇过去,柔软的触感,瞬时间,谢灵溪白皙的脸庞涌上一抹潮红,憋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明芷愣了愣,弯了弯眉眼,“看来阿溪是念急了我呢。”
说着,顺势在谢灵溪红彤彤的脸颊上轻轻落了一吻,吻完,还眨巴着一双清澈明亮的桃花眼看着她。
谢灵溪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像煮沸了一般,直往头顶涌,而这样的后果,便是她那张脸又肉眼可见地红的更深了。
“张……你……”
谢灵溪抿了抿嘴唇,眸子低垂了几秒,仰头,抬手捏住张明芷的下巴,故做凶悍,“不许调戏我!”
“不敢。”张明芷任她捏着自己下巴,笑着将她扣紧了些,“我哪知道你这么容易脸红嘛。”
谢灵溪轻轻哼了声,“这么久不见,姐姐学坏了。”
“军营里都是些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说起话来……你也知道的,不学坏,难呐。”
说着,张明芷便说了许多这一年在军营里的事。
张明芷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母亲是大周长公主,她身份尊荣,却自小跟着父亲在军营历练,身上没有半点闺中小姐的娇柔之气,文采武功,便是皇帝,都赞叹不已,称她是“巾帼不让须眉”,即使是军营里的那些不服天不服地的大老粗将军,见了张二小姐,一个个都心甘情愿地拜服。
许是与谢灵溪说话,张明芷说起来话来总像是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只听着她这样讲话,听着她心脏强健的跳动,谢灵溪便欢喜不已,安心不已。
“踏雪都瘦了。”
“你也很想飞痕了吧,它最近好像长膘了呢……”
“回去给你补补……”
谢灵溪俯身爱抚地摸了摸马耳朵,马像是听懂了般,微微仰着头打了个鼻响,晃着脑袋亲昵地往谢灵溪手掌挨了挨。
“它瘦了?”张明芷心情复杂地低头看去,“阿溪,我也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