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珏淡笑看着她。

“看它的眼睛又大又圆，还亮晶晶的！”明媚将小奶猫捧到千珏跟前。

“那是眼泪，这小家伙正伤心呢……”

明媚有些心疼：“乖乖~好可怜……”

千珏道：“到前面河边先给这小家伙喝点水，回去用馒头泡了水喂给它。”

“好呢。”明媚用手帕小心的包住小猫托起来，二人起身继续行路。

……

阳光灿烂，练功过后的明媚和已经长大些的小黑猫并排摊平在草地晒太阳。

远处树后，一道目光正牢牢盯着熟睡的明媚。

她一身紫衣，带着紫色面纱，望着那边出神，完全没有感觉到一道白影已经无声落到她身后。

待她察觉，猛然转身，警惕摸腰间的长鞭。

千珏负手，也没有与她动手的打算，只是淡淡开口道：“一直这样子默默守着，不觉得辛苦么？”

紫衣女子闻言瞪大眼睛：“你……你早就发现我了……”

千珏轻笑：“不难察觉。第一次发觉你的时候，我还以为魔界已经解封，所以还特地去看了一趟，却发现，并没有。”

她的手从鞭子滑下来，眸色暗淡：“……我那时候就已经出来了，封界回不去……只是我一直感觉不到她的气息，所以确实找了很久才找到……”

千珏点了点头：“那真是，已经过得挺久了……”

“是……原本我真的以为她已经不在了，就在我都快要放弃了，却发现了她与你在一处，可是我也不能够如何，只能默默看着她……”她抬手拿下面纱，原是近侍幽泽……

“你就这样一直躲在背后么，不如告诉她你在这，往后与她一起，这样，她也更加不会觉得孤单……”

幽泽慌张摇头：“……不！不要告诉她了，我……我怕她会恨我……恨我没有尽职尽责照顾好她，才让她流落人界……”

千珏闭了一下眼睛，侧过身：“她已经长大了，不会恨你。”

她垂眸又摇头：“还是不要相见了，我们也回不去……多谢你的照顾，有你护她，我看得出来她很开心，也不会孤单，就……这样吧，就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那便随你吧。”千珏也不再坚持，便离去了。

幽泽一手搭在树干，沉沉吐了口气，看着远处那抹身影，眼中泛出泪光……

……

千珏正端坐在小筑之外的竹桌前提笔写一些什么，一个人影带着些紧张和焦虑，不安的在他对面的地方坐下来。他头也未抬，笔尖沾了些墨汁，继续写，却说道：“她此刻在后山。”

顾梁寒挠了挠头：“那个……先不找她，我这次是想来跟你说……”

千珏似乎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告诉他：“你与她，会有这般难得而不会很长久的友情，若想其他，怕是没有结果的。”

顾梁寒愣了一下，也诧异于他竟然知晓自己的来意：“……为什么啊？”

“年少懵懂，真情可贵，但总有无奈之处。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顾梁寒站起身：“你是不相信我对媚儿的真心吧？我会证明我有多真诚！”

千珏笔尖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落笔，复说道：“那便去吧，争取过，付出过，往后，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会是很好的回忆，就看你们那时的心态会是如何了。”

不辨他的语气，顾梁寒听得有些不太明白，带着些许茫然离去了。

千珏轻轻放下笔，望着跑远的背影，无声叹息。

明媚知道顾梁寒来过之后，好奇的黏在千珏跟前问道：“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呀？”

千珏道：“他说他很真诚，想证明自己的真心……”

明媚无奈：“真是傻，还没法跟他解释，真是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来跟你说呢？”

千珏勾了勾唇：“想来，他此来是打算找我提亲事的。”

“……”明媚瘪嘴，脸色黑下来。

千珏见人不高兴，抬手摸了摸她头顶：“交些朋友原本是好事，只是希望……往后不要出现那般对立就好……”

明媚抬眼望他：“对立？”

“人魔对立，终究是亘古的难题……保有本心，许多人却也难脱离红尘世俗……”

“魔族就魔族，跟着你，我不必担心这些，其他人，我也不想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明媚觉得自己有千珏在，也不会被人发现身份，本来也不怎么与外界来往，至于这个顾梁寒，他以后会怎么样……都不怎么重要了，反正他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意外的是，这一次，并没有听到千珏宽慰的话语，抬头看向他，发现他似乎在出神，眉头微微皱着，她有一瞬间莫名而来的慌张感，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千珏感觉到，回神低头看她，温声道：“怎么了？”

明媚咬了咬嘴唇，然后有些紧张的问道：“……千珏，我们……以后……会不会成为敌对呢？”

他愣了一下：“……为何这样问？”

她手攥紧：“你在保护人界苍生……可是自我记事起，魔尊他……就从来不掩饰自己想要吞并人界的野心，那时我也不懂，听族人说着，我也就是本能的不喜欢人界，可各种事情觉得也与我无关，但是现在……我突然很怕有一天……”

千珏眉头又深：“丫头……”

“原本我对回去也没抱什么希望了，但方才我忽然觉得心慌，人魔为敌，若是我回归魔界与你立场相对，到了那般田地时，我该怎么选择？”

他柔声安抚：“丫头，凡事，遵从你的内心就好……”

她松开手，千珏的衣袖都被攥皱了，可是她心里面沉重起来：“若魔界不解封，永远不与人界有所交集，那就不会再有战事了，那样多好……”

千珏双手搭她的肩膀：“可你不想回家吗？”

明媚身体一滞，望向千珏，眼中尽是纠结：“我……我当然想，可是回了家，往后就不能跟着你了……”

“我只是在这里照顾你，一直到你能回去你所在的地方……”他轻轻拍了拍人，眼中也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黯然……

明媚垂眸难过：“可是我……”

“丫头，我无法改变你的出身，也不能够左右你往后的抉择，但我眼中，你也是苍生之一，所以我收留你，我不会因为你是魔族而见死不救，也不会因你往后抉择而责怪你，你还小，莫要给自己太多无形的压力……”千珏宽慰道。

他总是很温和，明媚就依赖他这般温和的安慰……她晃了晃脑袋：“不想了，莫名的烦躁。都怪这个顾梁寒……来做什么啊，他一来，就引发了这一切突然压在心的担忧……”明媚不免责怪顾梁寒这般表明心迹，提醒到了自己的魔族身份，才会突然烦忧起来……

千珏轻轻弯了弯嘴角，将手从她肩头放下来：“好了，莫做他想，若是觉得烦躁，就去好好练练心法吧。”

“好。”明媚点点头，听话的去练功了，她也觉得，方才太紧张多虑了，往后的事情，想不通，料不到，那就不想了，至少现在，还是好好跟在千珏身边的……

只是她一离开，千珏面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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