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只是很多亲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不觉显得有些落寞孤寂。
幽冥媚调息好之后,就在房内沐浴更衣。幽泽不在,幽南辰便亲自替她处理了血衣。背对隔着屏风,他仍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对快要换好衣服的人说道:“小姐,看到你还活着,你不知道属下有多高兴……”
幽南辰自然是幽傅那一边的人,跟着他经历许多,幽傅身故令他打击不小,幽冥媚历经坎坷仍能够安然无恙,这无疑是个很大的安慰。不论为何她能够驾驭沧笙,不论她如何死里逃生,他不多问,她活着回来,就是好的。
幽冥媚扎好腰带从屏风后面走出,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功体,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看了一眼桌上的刀后,她对他说道:“在幽鼎手下做事,想必也有许多是你们身不由己的,我能够想得到……”
幽南辰眸光暗了一下,微微垂首:“虽然幽鼎败亡在小姐手上,只可惜大长老他……”
幽冥媚闭了一下眼睛掩饰住心痛:“……如今父母大仇得报,算是我最大安慰了。可惜我知道真相知道的确实有些太晚了……”
往日未明说真相,倒也是为了幽冥媚好,毕竟那时给她徒增怨恨,并无好处。幽南辰急于解释:“小姐,过去那些事情我……”
幽冥媚扬声打断他:“南辰,那些事情你瞒着我,我并不怪你。我知道你也在为我的处境考虑。魔界于世数千年,总有些我们这些后辈不知道的事情,幽九璃去人界做了什么,对什么人动了感情,将秘法给了谁,这些都并不是什么好查的事情,既然秘法已经追回,其他的,我也不想再去追寻溯了……”
幽南辰顿了顿身形,幽冥媚现如今有些不似往日,她只唤了自己名字,未再加上那句“哥哥”,自己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幽冥媚说着,垂下眼眸叹口气:“现在只需要顾好身边之人,可是幽沚姐姐她……”
幽南辰眉峰动了动,说道:“她心系魔……心系幽鼎多年,情缘早已盖过了亲缘……”
幽冥媚抬手捏了捏眉心:“只希望,阿泽姐姐不要怪我……”
幽南辰摇摇头:“一定不会的,那一切都是幽鼎所造成的,并不是小姐的问题。”
幽冥媚的记忆中对幽沚没有太多印象,魔尊幽鼎的近侍,几乎没有怎么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幽泽在贴身照顾自己,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对幽鼎那样狠心之人死心塌地,真不知道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没有后悔过……
她放下手,不再多想:“罢了,事已至此,我必须继续走下去……”
幽南辰轻轻点了点头,想到方才之事,问道:“那要如何处置幽唐?”
幽冥媚眼神寒了寒:“他废了只手,修为已经大减……”
作为武将的经验,幽南辰放低声音道:“即便是彻底废去修为,可能还是会掩埋祸患……”
“……”幽冥媚滞了滞,要是不掩埋祸患,不就是要让他彻底消失于魔界么?
她看向幽南辰,见他目光定了定,幽冥媚吐口气,点点头:“好,我明白了,幽唐……终究是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幽南辰点头:“那就让属下去……”
幽冥媚抬手制止,果决道:“不,我亲自来处置。”她早也想直接处决了幽唐,奈何功体有恙,调息之时她也想过,若是留下幽唐,是否更容易服众?但最后是她还是不想这样,她憎恨幽唐,绝对不应该为了魔界人心而有所动摇,他伤害过父亲,那他就只能用性命作为代价!何况对于魔界之人来说,震慑必然远比恩慈要来的有效……
幽南辰目光一软:“小姐……”
她敛去其他想法说道:“我既然回来,接下了这个担子,那就要承担得起来。不能存在的心软,不该有的仁慈……都不会再有了!”
“……”幽南辰看着她目光渐定,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心疼。
她沉默一瞬,坦然道:“我很清楚,我回来魔界的时日并不多,之前与幽鼎那般对峙,族人最终没有选择与我抗衡,他们不是在忌惮我,也不全是因为幽鼎的急功近利自私狠心让他们觉得可以易主,更多的原因,只是他们在忌惮我体内的沧笙之力罢了……”
幽南辰有些担心是,毕竟她也因沧笙力强而有些难以撑持:“可是小姐……”
“想想我在魔界所待的时日不多,年纪又轻,想要族人往后真正能够听从于我,我就必须在他们面前做出样子来!”幽冥媚攥拳,褪去面上最后一丝犹疑。
“……是。”幽南辰望着她,回想着她幼时天真烂漫的样子,此刻的她,已经经历了太多,改变了太多,内心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两日之后,依旧是那个冰冷肃穆的魔界大殿,如今站在王座之前的,是一道红色的身影,娇美中带着王者的傲气,负着双手,眼神凌厉。
左右之下各站着幽络与幽华长老,幽南辰站在幽络身旁不远处,魔界侍卫在下,有人偷偷打量着那个后来居上的女子,无人出声。
幽南辰偏过头示意,幽炽便对下面喊到:“将幽唐带上来!”
很快,两个侍卫架着一副颓然模样的幽唐上前,将他仍在那处,离幽冥媚脚下不远的地方。
幽冥媚扫他一眼,语气淡淡:“嗯,有意思,往日幽鼎身边狐假虎威的幽唐长老,如今倒像是个残废的破落乞丐~”
几日未喝水未进食未疗伤,幽唐嗓子都是沙哑的,他努力站直身体,瞪着眼睛道:“哼,真是到了你得意的时候了!”
“得意么?原本我还不觉得,但是看着你这副模样,我还真觉得挺得意的~”幽冥媚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