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瘦弱的先生掀起了袍子坐在亭内的石凳上,似是要与他促膝长谈。
孙超世很是惶恐,不知道这先生话里是几个意思,只好老实的说,“学生也只是昨晚刚好看到惜山在看家书,隐约看到上面有‘雍州城主’‘娶妻’什么的,具体的学生也不知。”他发誓,他昨晚是去学舍找卫长风的,可不是故意要去偷看的。
这监生大晚上去鹤惜山学舍里做什么,骗人也不想个聪明点的借口,“你和鹤惜山很熟?”
“算不上。”孙超世摆手,“我和六皇子比较熟,因他们在一个学舍,所以多少有些了解。”
有些了解?冉若华顿时就对眼前这憨憨的胖监生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问,“哦?那你都知道他们些什么?”
看着花先生期待的眼神,孙超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先生这是要听自己讲八卦?可这事儿自己好像也没和监里其它人讲过。
“早几年大家刚入监里都还在黄陨堂内班,卫长风同燕离归一个学舍,因鹤惜山和燕离归是旧友,所以三人玩得较好,曾一度被称为‘国子监三杰’。当时班上有一个文弱监生石竹,因与鹤惜山同住一学舍,所以也总和他们一块。那石竹资质虽弱,但十分刻苦,总是跟在鹤惜山身后讨教功课,所以今日才能到天轩堂。“孙超世先是交待了下几人的大致背景,然后话音一转,“但令大家未想到的是,某天燕离归突然找到祭酒大人,提出要和石竹同住被拒,也不知他是怎样同祭酒大人商量的,最后竟让六皇子搬去和鹤惜山同住,给那石竹住了单间。从那之后,监里便传,说是那燕离归有龙阳之好,因爱慕石竹,所以不让其他人与他同住。”
亭子里胖胖的身影说得起兴,偷看了一眼对面的花先生,见他听得仔细,便接着说下去,“从那之后,其它三人一步步升到天轩堂,而原本功课与鹤惜山不相上下的燕离归则一直在监里最末的黄陨堂至今,再不与他三人走动,‘国子监三杰’的名号也再不可寻。六皇子觉得此事皆因石竹而起,所以不待见他,而贡生长虽不说,也鲜少与他接触了。”
这监生还真是了解得仔细,听完,冉若华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些什么了,没想到这国子监里的监生们除诵经读诗外竟还有心思搞这些有的没的。
“先生,您看我已将这旧事都讲与您了,学生可否回去了?”孙超世局促不安的双手紧握,一脸的忐忑。
“当然可以了。”冉若华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却在那胖胖的身影起身之际道,“乱嚼舌根,自行去教务那里领罚吧。”
“先生,您…”孙超世不可置信的回头,没想到这花先生竟是个笑面虎,出尔反尔。
“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冉若华踢了他一脚,便见那监生哭丧个脸离去了。
“弦歌先生也喜欢偷听吗?”亭内娇小的身影突然看向一旁参天的香樟古树,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亭子中。
此音一出,便见树后一个紫衣之人从阴影走了出来,声音轻柔好听,“弦歌从‘清心厅’出来路过,不巧撞见花先生和监生们沟通感情,所以在旁边等了会儿。”说着,他晃了晃手上的画,表明自己不是客意在这里听的。
这弦歌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怎样,毕竟是监里的旧事,说不定他早就清楚,冉若华也不欲与他起口角,便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却被那人的话留住了脚步。
“没想到,花先生不许监生在监里讲八卦,自己却听得起劲。“男人细长的眉眼柔情似水,却内含波澜,“若祭酒大人知道此事…..”
“弦歌先生胸怀宽广,花某相信你定是不会将此事告知与祭酒大人的。”突觉背后生风,这弦歌好像不似外表那般温雅。
“那可未必。”弦歌先生在孙超世刚坐过的石凳上落座,示意冉若华坐回去,轻声道,“我倒是想听听,昨夜,你和类尘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