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太后只是想要派沈妙兰出游绘画,皇帝却算准了以昭和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性格会挺身而出保护妙兰,主动请缨同行,从而顺水推舟将两人推向蒙古,又理所应当的命身为禁军副统的顾青平随行保护公主安危。这一连串的举措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又随意,却其实是步步心机。想到无辜卷入风波的女儿,沈三夫人便觉得揪心慌乱。
朝阳大长公主见沈三夫人默然,抚了抚怀中小猫,又道,“我已经派了人沿途暗中保护妙儿,你尽管放心就是。”
“可是,到了蒙古才是更加凶险的啊。”沈三夫人心中焦灼,脱口而出。
大概是因为声音偏高,朝阳大长公主怀中熟睡的小猫被惊醒,警惕的抬头看了沈三夫人一眼,喵了一声,从朝阳膝上跳下来,悄无声息的跑了出去。
朝阳将目光从白猫身上收回来,重新落在沈三夫人身上,少了倦怠和温柔,反而多了几分坚定和沉着。“在没有完全把握可以打败中原之前,蒙古不会轻举妄动。你要做的,不是自乱方寸,而是静候。倘若当真静不下心来,便去大昭寺祈福吧。”
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沈三夫人眼睛一亮,“母亲的意思是……”
“再过几日便是镇国公老夫人的寿宴,届时你我母女二人该在大昭寺才是。”朝阳大长公主搓了搓越发冰凉的双手,垂下了眼眸。
因是盛夏,坐在不通风的屋子里,沈三夫人已然热出一身薄汗。可抬眼去看朝阳长公主,却依旧是面无血色,通身发冷。她往前坐了坐,摸了摸母亲的手,指尖所触之处一片冰冷。三夫人心里愧疚,“母亲如今身体欠安,不可舟车劳顿前往大昭寺。况且大昭寺内到底不比公主府住的舒服,只怕是对母亲的病情不利。”
朝阳大长公主摆了摆手,“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如今因为妙兰的事情劳烦母亲带病操劳,已经是不孝了,沈三夫人怎么可能再让大长公主折腾出京,住在大昭寺。她坚持道,“我一人前去便就是了,母亲不必如此折腾。到时候母亲只说是身体不适,不能赴宴祝贺便是。母亲无非是表明自己对于圣上利用妙儿的不满,如此便也够了。”
“你错了,我不仅仅是要表达不满,更要以此来表示我同镇国公府无交好之意。”朝阳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如今你父亲虽然早已过世,你兄长袭爵多年,又于军中早有稳固势力。眼下朝堂局势动荡,皇帝最怕的是什么?最怕镇国公府和我们关系太过密切。是以才另太后出面,使得妙兰卷入局中。他知我无非只你一个女儿,对于外孙女的宠爱更甚。因为妙兰的缘故,我如何还会同太后娘家交好?你兄长素来孝顺,便是有心又如何能忤逆了我与镇国公府联盟。宁远侯府方面,以沈三的性格自然也不会给镇国公府好脸色,如此一来凡我在世,沈三不忘此举,大齐就不会出现强臣联手的局面。他姬氏有的便都是忠于他的良臣。”
沈三夫人自然也早已想到这一层,听母亲详细说来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臣子不睦,便是衰败之初。”
一个无能的掌权者才害怕自己的下属强大团结,而真正有能力的掌权者是善于用人,能使得下属团结也能确保他们毫无反义。
大齐的气数竟是才过三代,就要尽了。朝阳大长公主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国将不国,何以为家。但愿悟生登基后,可扭转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