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听了个大概,只听得进寥寥几个字,但是她很满意这个答案。
她正以同样满意的目光扫量着黄金屋,他肯说出这句话来,就代表着他已经决定跟忍冬完全划清关系,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一句话,加上那一万两的银票,已是他最真挚的诚意。
忍冬猝不及防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匆忙敛起目光,她还以为在那件事情上,他们几人早已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共识,此刻她当然更惊讶于黄金屋只凭三言两语便随意出卖了她。
黄金屋志得意满地笑着,最令他欣慰的,当然是得到了荼蘼那满意的目光,这就说明她已坦然接受了他的示好。
对他而言,自从前日里突然吃了百无先生的闭门羹,他就知道自己该得罪谁,不该得罪谁。
他知道自己与那些人私下里的那点事儿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既然是没有价值的东西,那就没必要再去费力维护。
“你这人真奇怪,我明明问的是香屏,怎么又扯到了朱颜上?”
“不,不是香屏,也不是朱颜。”
黄金屋故弄玄虚却又略作点拨,他此刻的期待也全部放在了等候竹叶青的反应上。
一个回应,才能让他知道那人是否可以真正成为他们。
“白公子,你瞧瞧他在说什么胡话。”荼蘼有意无意搭着话,她也在等着一个回话。
“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白玉飞的眼睛却一心一意地盯注在忍冬身上,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她还叫香屏的时候,在一言堂里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尽管她一直努力隐藏着自己,可她又实在是一个让人不得不注意到的女人。
“你们要是再这样暗着明白,那我可就真的明着糊涂了。”
“姐姐,你醉了。”白玉
飞的身子向前探了探,双手扶着桌沿轻轻笑着。
“我?”
荼蘼看着白玉飞说话的时候那一张嘴微微的咧开又慢慢地合上,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这一张一合间,好像天地也随之颠覆起来,眼前突然有些晕眩,她知道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算着时辰,她该“醉”了。
“荼蘼?”
黄金屋的声音压得很低,唤她的名字时说话也很慢,好像他放慢了速度就可以将时间延长,延长到等待的回应可以及时赶到,虽然他敢对荼蘼有万分的放心,可那毕竟是王藏一,谁也打不了他的包票。
“对,我醉了。”
荼蘼的脸上挂着奇怪的笑意,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掩饰不住满脸的期待在等着那只待宰羔羊出丑,那双半寐半睁的眼睛似是糅合在半睡半醒之间,悬浮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有一问,喝醉了的人通常都会说自己没有醉,如今我说我醉了,你们说,那我到底算是醉了还是没醉?”
“你看你,随便三两言,就把这明白给引出来了。”
“明白?”
“醉者隐于无醉之论,装醉者隐于认醉之言,而朱颜隐于香屏,单单这一个‘隐’字,那学问可就大了,因何而隐,隐为何物,我想……这大抵也不在望闻问切之中吧。”
“黄大人问得正好,这确实不在刚才那小小的江湖把戏之中,而是……”
竹叶青听着他们的一唱一和,已知退无可退,既是如此,那倒不如反客为主,
“你们一直执着于求证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