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启程。”
勺子猛地落进了汤碗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苏柒站起了身,那人还没说完。
“祭司大人已经入宫去了。”
苏柒心底有些慌乱,却也是早该料到的事情,只是她没有想到,许渊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她不安的眨了眨眼眸,看向了李暄。
“我……我去为他送行。”
“我也去。”李暄也起了身,却被苏柒摁住了,她摇了摇头。
“你的伤还没有好,不宜出面。”她道,尽量将心平复了下来。“我去就行。”
李暄握住了她摁在自己身上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
“那我就在府里,等你回来。”
苏柒微微一愣,抿唇点了点头,之后便让人打点了东西,备马出了门。
李暄站在桂崇院的门前目送她离去,身后跟着的高朗想了想,开口问道。
“主子,属下让人看紧城门。”
“不必。”李暄道,“她会回来的。”
闻言高朗一愣——“主子您……信她?”
“信,也不信。”李暄负手而立,神色看不出喜怒,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君仪的百里大街热闹繁华,是君仪一景。百姓交错而行,贩夫走卒,嬉笑怒骂,皆是安泰之像。
苏柒就坐在百里街茶楼的三层雅间中,隔着栏杆看窗外喧嚣。
直到许渊的马车经过,被她的侍从拦下,恭敬的请上了雅间。
“咳咳。”许渊人未至,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声到是先传了上来。苏柒起身扶住了他,有些担忧。
“几日未见,你这咳嗽怎么变得这么重了?”
许渊却是摇了摇头,好容易止住了咳,挥手让跟着的心腹退下。苏柒也屏退了左右,和许渊坐了下来。
“你这样,不如在这里医好了再回去?”苏柒道。
按照辽国使团的速度,回到图尔吉吉的时候,恐怕就临了冬季,一路颠簸,许渊的情况让她有些不放心。
“老毛病了,不碍事。”许渊道,掩住了手中的帕子。抬头看向了她。
“阿宁,你真的不同我走了?”
苏柒笑了笑,抬手为他斟了一杯茶,摇头。“你觉得靖王会放我走吗?”
“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她轻声道。
“他不会给你幸福的。”他道,“你知道他的野心有多大吗?”
许渊道:“你看不出来的,他的心太深了。”
“哥哥,”苏柒收了笑意,露出了认真的神色,“我不是小孩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你不明白的。”许渊闭了闭眸,看向了窗外。
“我见过太多太多有野心的人,他们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孤身面对他们。”他说,脑海中已经回想起了那段他再也不想记起的回忆。
“你知道我有多难熬吗?多少次,我都差点熬不下去。”
世人皆看到他身为祭祀的风华,掌握一国命脉的权利。却从没有人想过,他要付出多少,才能换取这些东西。
即使他走出了辽国,也走不出绑在他身上的东西。
“阿宁,”他回过头来,看向苏柒,语气中含着一丝细不可查的哀叹。
“和我走吧,天大地大,只要离开李暄,去哪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