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黑儿本要阻拦,又不好出口的,向来都是儿女为父母守丧,翠菱这算什么?她张了几次口,却终究没将这番话出来。
其实,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挑剔翠菱?看着一夜白了头的翠菱,姚黑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命人将那所房子,尽可能布置的舒适一些。
此时,身边没有了钟翠菱,姚黑儿赶紧自己孤独得像是一只失去了巢穴的鸟。虽然,翠菱没读过多少书,在很多事情上,也不能给她出什么主意,但是只要有翠菱在身边,姚黑儿就觉得有了退身之处,不管自己在外面做错了什么,受到了什么磨难,回到家中,总有笑意盈盈的翠菱,给她拿来最甘美的茶饭。
钟翠菱永远都是那么宁静,从不抱怨,从不急躁,这份不温不火,能消除姚黑儿身上的所有的浮躁和焦虑。
宫中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双双病倒了。因为太皇太后向来喜欢姚黑儿,故而常招她往长乐宫话。只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已经大不如以前的样子了,时而糊涂,时而清醒。
清醒的时候,和姚黑儿笑笑糊涂的时候,见了谁都骂,根本不像一个病重的老太太,反而像一个不讲理的村妇。
姚黑儿心内着急,又不敢表露出来,又要陪着太皇太后笑,又要无缘无故地被太皇太后骂上一顿。这让姚黑儿的日子,更加难熬。
她盼望着有济延城的书信送来,又怕送来的是不好的消息。
这上上下下都焦虑不安的大穆国,只有一个人每欢喜地新任皇后姚玖。
她每在宫中,摆弄着那些精美的首饰,华丽的服饰,又常常和母亲抱怨,因为先皇的丧期,而不能听戏饮宴。
慌得姚黑儿恨不得将她的嘴堵起来,这要是让旁人听见了,可如何撩?
宫廷中的那场变故,姚黑儿后来也听了,她私下盘问过姚玖,是不是她挑唆那些大臣们做的,姚玖矢口否认,笑吟吟地对着铜镜试戴着工匠们新送过来的首饰,道:“娘,你怎么能这样想?女儿哪有那个能耐?不过就是喜欢几件新衣服,新首饰而已。再,娘你有三个女儿,两个做了皇后,难道还不好么?”
姚黑儿恨得咬牙道:“我的傻孩子,你难道没有听?边关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有心情弄这些?你闲来无事,也替皇上分分忧,便是做不了别的,常命人弄了滋补的汤水,让皇上调理下身子,也算是尽了妻子的本分。”
姚玖漫不经心地撇嘴道:“娘,宫中那么多太监、宫女,是做什么用的?哪里用得着女儿去做这些?皇上,只要他下了朝,看到女儿的笑脸,一身的疲惫就都消散了呢。”
姚黑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算起来,都是娘从儿把你惯坏了,因你最,凡事都顺着你,你根本就不知道关心人呢!”
出了皇宫,姚黑儿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常常会感到一阵眩晕,大概,自己也开始衰老了吧?
自从那一次去了东宫,她再也不敢轻易往那里去了,她实在是害怕见到那两个孩子,一个是润姑的儿子,一个是翠菱的孙子。
为什么,上会和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这样想着,姚黑儿的精气神,便越发消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