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心中一黯,再度担忧起了老父亲的身体。
吃了那么灵药,怎么还是不见效果呢?
一天比一天衰老,一天比一天没有精神,这到底是怎么了?
从小到大,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女娲。
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清楚地兴起了,悲伤之意。
父亲,父亲,难道真的要……
逝去了么……
……
南荒大地。
远在四海之外,太阳不照,太阴难至。
混混沌沌,如天地未分,是真正的蛮荒之地。
没有阳光,亦不见星辰,一片黑暗中,唯大地上的矿物散发出点点微光。
后来。
随着四大演化,又多了许多发光的草木,星星点点,倒将南荒大地装点得煞是浪漫而绚丽。
真正的大火炬,则是一座连绵无尽的大火山。
光明,是南荒大地最为稀缺的资源,同时也是极为奢侈之物。
只有最为强大的凶兽,才能占据得到。
由此。
以大火山为中心,便形成了按实力等级高低,散布活动的无数凶兽,还有实力相对弱小的妖兽。
凶兽力猛,妖兽性狡。
正是如此,相对弱小的妖兽,才能不至于被凶兽吃光。
一个简单的生态链,就这样慢慢形成于南荒大地上。
原本。
南荒的王者,正是凶兽穷奇。
只是,很早之前,它便不耐烦这种黑无天日的生活。
一路向北,霸占了南海,以及南海之北,洪荒仙界的南域之地。
无数凶兽,亦跟随迁徒北上。
南荒之地,再无厉害凶兽,渐渐地成了妖兽的乐园。
此刻。
一脸黑的伏羲,正与一位红衣少年,行走在南荒之上。
“道兄,你这株草,当真是好宝贝啊!既能指路,又可照明,趋吉避凶不在话下,究竟是从何得来啊?”
红衣少年,长得颇为英俊,说话之间透着无比谦和。
此刻,正侧头望着伏羲头顶上的一株神草,好奇不已。
同样的问题,他已经问了不下两千年了。
实在是这南荒太过寂寞,伏羲又总是在习惯性地走神中,而他自己又是个嘴皮子闲不住的人。
因此,便总是拿神草说事,因为他知道神草会说话。
“红云小儿,闭嘴!老夫名叫蓍神!草之一字,无比尊贵,岂是你这小小云彩可以叫得?!”
伏羲还未开口,他头上那株白光闪闪的蓍草,便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草头上的四十九瓣蓝花亦跟着快速开合,如人嘴巴讲话。
这株蓍草的声音,异常苍老,却是个爆脾气,没有半点应有的稳重。
“红云小儿!老夫已经回答了你十二万次了,你还是记不住,实在是个弱智!总有一天,你要在弱智上吃个大亏!哼!”
蓍草愤愤难平,到了最后,竟然连“诅咒”都用上了。
红云自是不信,这话可是早就听出了耳茧,也没见“有一天”到来。
这么些年过来,在这南荒之上,也从未吃过什么亏。
“呵呵,那你倒是说说,这一天到底什么时候到来呢?别又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红云就是喜欢说话,话多的人自然便有些贫嘴。
眼见蓍草这次难得地竟然沉默下来,他当然是得理不饶人。
“草,就是草,固守一方,能有多大见识?哪里比得上我这开天第一朵红云,未有灵识时便看尽了洪荒天地,识得成败兴衰,悟得一字妙诀,便是‘和’!”
红云侃侃而谈,大谈其云生感悟:“所谓和,便是要谦让,天道忌满,满则必亏,唯和大公,暗合天道!……”
这一说,便再也收不住嘴,不知不觉已是数个时辰过去。
南方天际的大火山,越来越近,天地皆被烛照通明,四周景象已历历在目,蓍草上的白光便也随之收敛。
如一只荧光管,闪着白色的冷光。
“红云小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以人心测天心,必会有失偏颇。除非成……”
沉默良久后,蓍草终于又忍不住开口了。
红云顿时眼中狡猾之色一闪,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终于又成功引得这老家伙说话了。
他虽然喜欢说,但一个人说话久了,自然也是无趣。
所以,他最大的乐趣,便是与蓍草斗嘴。
“除非成了什么?你这老东西,怎么说话总是不说全,忒也坏!”
红云虽自诩和为贵,可其性子却有些急。
可惜,蓍草却再不开口,任凭红云如何激将,这次蓍草却是稳如苟。
“行了,红道友,你这恶习,实在是……哎,总也改不了!”
伏羲终于开口了,二人斗嘴总是红云先开始,最后又总是被蓍草吊了胃口。
“除非成圣!据说,准圣之上,便是圣人!”
“圣人自与天道一体,可知天心。”
眼见红云气得再没有“和气”,伏羲不忍多年好友生闷气,便主动开口,道出了“天机”。
“圣人?”红云一脸懵,显然并不清楚。
“小娃娃,你如何会知道此等天机?”蓍草惊呼出声,显然未曾料到伏羲有此见识。
伏羲却是抬起头来,回望身后的茫茫黑暗,一声感叹道:
“小时候听家父念叨过……”
还有半句没有说的话,便是:在挨打的时候。
红云还在问:“圣人是什么境界?有何大神通,竟然可合天道?”
可蓍草却已跳下伏羲头顶,四十九瓣蓝花幻化出一张老脸,无比郑重地问道:“小娃娃,你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