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呢,四王姬您就莫去触霉头了。”罗公公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特别是周大人的事儿,陛下可是气急了。”
“我并非为周大人求情而来,而是来参林阁首的。”在来的路上,北陵珂就琢磨过来了。林圣牧要陷害周鹤立,无非有两个原因,要么是政见不和,要么是受人指使。林圣牧是北陵川的人,再联想到上次在一品居,北陵川劝自己少跟周于归来往,说明他早就知道周家会有麻烦。
北陵川这是,要给户部换血。她没想到,即使没有二哥,她也会在朝堂之上与他对立。
至于周于归他们在一品居老板王来财府上发现信函,署名是权大人,若是没有丝毫头绪,她还真想不到这权大人是谁。现在林圣牧摆明了是借这事儿诬陷周鹤立,那么权大人,就一定是清流阁的人。权字拆开看,是一个“木”字和“又”字,刚好是林圣牧前两个字的部首!
听完北陵珂的辩词,北陵王沉着脸,道:“这信函,你是从何处得来?”
北陵珂自然不能说实话,只道是自己在暗中调查。
“一个饭馆掌柜买官,竟能惊动王姬,这王来财也算是个奇人。可仅凭你的猜想,并不能证明林圣牧有罪。”
北陵珂早已想好了应对方法:“请父王将王来财移交刑部,儿臣亲自去审。”这王来财被林圣牧坑了,定会反咬一口。
她知道父王最讨厌欺骗,再加上她奇功在身,父王定会答应自己。可她却忘了,帝王最忌讳的,除了欺骗,还有隐瞒。
北陵王皱起眉头,抓了一本奏折扔到他面前:“可林圣牧却告诉孤,盗走王来财信函的,是一伙自称云出四君子的飞贼。而一品居有个伙计,曾亲耳听见周鹤立之子承认自己是竹公子,难道你所谓的私下调查,就是同贼寇打交道?”
北陵王越说语气越愤怒,若是北陵琰尚能争王位,她结交权臣之子还说得过去。可如今北陵琰都倒台了,她还结党营私是想做什么?莫不是打了一场胜仗,就想将自己取而代之?
北陵珂没想到会被林圣牧反将一军,她此刻万万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否则不仅救不了周家,还会连累凌家。她急忙跪下迎接北陵王的盛怒:“父王明鉴,周于归乃朝廷重臣之子,怎会做飞贼?定是受奸人诬陷,请父王将此案交由刑部或大理寺,定能查出真相。”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为周鹤立求情,北陵珂,你自己身上都还没摘干净呢!”
北陵王说的,是指她私自带若翁回云出之事。这件事情,她辩无可辩,只道:“儿臣自知有罪,但周鹤立为官向来清廉,是个不可多得的纯臣,外面跪着的大人都能证明,还请父王彻查此案,还周大人一个清白!”
说完,她重重地磕了个头。可她不提外面跪的那些官员还好,一提就更触了帝王的逆鳞。
北陵王两边的太阳穴青筋暴起,站起身来怒道:“清廉?纯臣?那个纯臣会跟他一样,人在狱中,还能撺掇那么多朝廷命官替他求情?”他们跪在外面,不吃不喝,是在逼孤吗?真是反了!
“不是的父王......”
罗公公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北陵珂,顿了顿道:“陛下,大理寺急报,周鹤立于狱中畏罪自裁,其子周于归意图刺杀林阁首,失手后当场自刎了。”
“什么?”北陵珂跪在地上,瞬间手脚冰凉,周于归他怎么能,怎么会......
北陵王怒急反笑,冷声道:“这就是你说的纯臣和他的好儿子?”
*晋江独发*
南应王宫,南应寻正同王后用餐。
王后舀了一碗鸡丝参汤递予南应寻,柔声道:“你看你都饿瘦了,赶紧喝碗参汤补补,回程途中可还顺利?”
南应寻生母曾是王后的侍女,主仆情深,再加上王后膝下无子,一直对南应寻照顾有加。可以说,王后是宫里唯一肯给予他温暖的人。
南应寻笑着接过彩绘珐琅碗,道:“还好,就是途中遇到了两拨刺客。”
“啊?你没伤着吧?”王后担心不已,说着就要起身检查他的身体。
南应寻赶紧起身作揖:“多谢母后关心,儿臣无碍。”
“那就好,吃菜。”
待南应寻吃好离开后,王后脸上的笑立马消散了,恶狠狠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里像是淬了毒:“这贱人之子命还真是大,竟连雨堂厅的人都杀不了他。”
走进世子府后,他再也忍不住,躬下身子吐了一口血出来,一旁的青松忙给他喂了一粒解读丸,继而拍着背给他顺气。
“返程途中,属下还不相信第二波刺客是王后派来的,没想到...她为何要加害于殿下啊?”
南应寻拿帕子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周太医今早告诉我,王后怀孕了。”
今日参汤里的毒虽不致命,却是她的宣战书。从此以后,二人之间再无母慈子孝,只有绵里藏针。
回程途中,他也不信刺客的话,以为是离间计,因为王后平日里对他,实在是太好了。而早晨收到周太医的迷信,他心中便有了答案,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依旧赴了这鸿门宴。
他的最后一道光,熄灭了。
心像被万蚁啃噬一般疼痛,却又有些庆幸:还好,要嫁过来同她受苦的,不是阿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