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将表合上还回去,玄昱接来就扬起了手,棠儿双眼睁大,立时从他手里夺过来,“扔了多可惜,我要就是了。”
她纤毫的表情全印在他心头,玄昱眸子里蕴着满满笑意,“把手伸过来。”
这回她学乖了,侧过脸,袖口被轻扦上去,已经有冰凉的饰物戴到腕上。玄昱佯装随意,从碟子里捏一颗梅糖在口中,比嘴里更甜的是心。
这是一副蓝晶带珠石蜜蜡手串,半透的蓝色,中央点缀三颗粉色珠石,绳结处理得极完美,蜜蜡下分开两股,尾端是红蓝两枚镶金晶石。棠儿活动手腕,手串的质感在短暂间变得温润,已经与皮肤的温度接近,感觉不到半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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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油灯弱光跳跃,灯芯炸出一朵绚丽的火花,骤然璀璨,旋即黯然熄灭。
眼下的山川河海缥缈而过,她飞翔在云层中,身体飘飘荡荡,突然一个不稳快速坠落。漫天飞雪,棠儿茫然地站在白雪皑皑的旷野中,冷得浑身发抖。
茫茫远处,骑在马上的男子身形高大却看不清面容,棠儿实在太冷,双手抱在身前,忐忑地朝前走去。
马蹄声由远而近,男子手持弓箭,从后背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白翎箭,淡定将弓拉满。棠儿不可置信地张开嘴,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想逃,可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嗖--”箭如流星,猛地扎在肩膀,棠儿疼得透不过气,鲜红的血液染开无暇的雪地……
棠儿陡地从噩梦中惊醒,大声唤醒值夜的宫女,宫女从隔壁房间拿小灯盏过来,挑起灯芯剪去一段重新点燃。
夜一片沉寂,棠儿无法入眠,不知出于什么动机,去往玄昱的卧房。廊下悬着一排琉璃宫灯,两名侍卫泥胎雕塑般立在门口,她退缩了,不敢上前,听见玄昱与侍卫隔门说话。
屋内点起灯,侍卫退开距离。玄昱已经穿好衣裳出来,将棠儿拥在怀中,额头与她的碰一碰,“怎么了,是做噩梦吗?”
棠儿伸手抱在他的腰间,“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在挑战我的自制力。”玄昱感叹一声,拉她进房,将这个娇小的人儿捂到被子里,和衣侧躺下。
棠儿双手合拢抱在胸前,蜷着身子向他挪一挪,“玄昱,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沉默片刻,眸子里透出异样的渴望,暗哑低声道:“棠儿,我担心你会后悔。”
棠儿有些紧张,犹豫许久后钻入他怀中,声音低不可闻:“我相信你。”
玄昱心头一颤,嘴角露出笑容,“此时此刻,我但愿没听过这句话,棠儿,你再唤我一遍。”
“玄昱。”
玄昱脸上的笑意更浓,拢好被角,低声道:“就这样很好,千万不要动,我担心自己会卑鄙到趁人之危,一不小心吞了你。”
被子里逐渐暖和,她太香,玄昱的心越跳越快,找话题引开身体的不适,“棠儿,你想要什么?”
棠儿翻身背对,说出来的话几乎不用考虑,“我想要一辈子无法耗尽的财富。”
她的回答令玄昱多少有些失落,“你已经拥有很多了,我没看出你有多爱银子。”
棠儿心底涌出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声调柔弱:“包括银子,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你可以试着拥有我。”
棠儿转过身,他的脸在她眼中变大,随即,她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温凉的唇。他的吻缓缓深入,带着薄荷清新的舌尖游向她的舌,小心触碰,试探纠缠……
她尚存几分清醒,心跟着被缠紧了,越来越紧,紧到全身都在发栗,急得去推他,“唔……嗯……不许……”
玄昱极力保留着最后一线克制,松开她,将被子一扯保持距离,“不要说话,也不要动了。”
她的心砰砰跳,整个人缩到最角落。
漏壶将尽,夜空偶然一亮,传来几道惊雷,一场春雨绵绵而落。
噩梦里,棠儿又回到了那间全是黑衣人的房间,坏人的脸令人恐惧,尖细的钢针,锥心入腑的痛感。她浑身是汗陡地惊醒,玄昱心疼地将她拥在怀中,低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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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对皇子们要求非常严厉,玄昱每日四更进宫请安,上早朝,处理政务后再回去读书休息。他醒得很早,眼前的人儿粉面娇慵,身上发间的香味淡淡好闻,睫毛一动不动,柔软的长发铺在枕上唯美至极。
玄昱抬手想抚她的脸,终究还是忍住了,动作轻缓地起身,出门前又回过头去,见她睡得极沉逐移开视线。
早读,早饭,练剑。玄昱想到昨夜只感无奈想笑,饮食男女同处一室居然什么都没发生。那个小女子太过狡猾,紧张之余给自己带上信任的高帽,而他这个生理正常,心理接近狂热的七尺男儿竟也能克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