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零点一到,世界有一瞬,被汉斯所察觉的停滞。
眼前飘荡的灰尘静止着,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连自己的心脏也忽然停摆。
嗒。
寂静中,仿佛一根时针往前行一步。
砰砰,砰砰。
心脏恢复跳动的刹那,写满字迹的记事本哗啦啦翻动,字迹瞬间消失不见,然后封面合上重新回到昨夜的状态。
手上捏着的羽毛笔,已脱离指尖躺在记事本的一侧。
若有所感,他低头抬起自己的右手。
手腕到小臂上的灰色图纹重新恢复绿色,隐约看到一只只大眼仔在里面疑惑的注视。
‘时间重置后,使徒竟全回来了。’
吱~
推开桌前的窗户。
‘去吧去往真理大教堂,去往昨天的那栋红色洋房,我需要知道它们那里,现在发生的一切!’
不需汉斯多言,一只只使徒接受到他的命令,化作道道绿光飞入凌晨零点的街道。
开始各自寻找寄附体,前往目的地。
‘1,2,3……15,茉莉身上的没有回来。’
数着它们离开的数量,少年稍稍安心,意味着自己拥有一枚恒定的棋子。
‘这是件好事……’
等待使徒们传回消息的过程中,他用手指一下下叩击书桌桌面,这是源自以前的一个习惯。
那时他与母亲余千惠相依为命,每每想事情思考时总会一下下,触碰房间中垂吊的芭比人偶。
只是现在换成了桌子。
‘真是让我讨厌的感觉!’
回忆起昨天最后听到的谈话,汉斯仿佛回到从前朝不保夕,那看不到丁点未来的迷雾世界。
他的内心渴求着平静,渴求着平凡,但世界总是不以他的意志运行。
人们有着千奇百怪的想法,里头总有一小部分人看不清自己的命运。
糟糕的拥有太多超纲的野心,以及和野望划上等号的力量。
然后妄图获得更多,妄图改变世界,想要世界成为他们眼中的模样。
全然不顾千千万底层的心声,不顾自己这种普通人的死活,一次次把世界推向绝望的深渊。
是他们让自己曾经的家园,化作一捧璀璨的耀光。
是他们让自己一家,陷入诡异绝望的境地,让父亲与母亲相继离开自己。
‘太糟糕了,真是太糟糕了……幸好此时的我提前看到了未来,拥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
缓缓地吐出腹腔中的浊气,汉斯的头脑无比清明,从未觉得维利亚凌晨的空气,是如此芬芳清爽。
。
。
。
真理大教堂,真理教会设置在维利亚的分部。
坐落在玛利亚娜街区,维利亚理事会议厅的旁边。
人们也许不会经常去往教堂,但只要来到玛利亚娜街区的街道,就一定能看到大教堂众多塔楼,那高耸笔直的尖顶。
此时刚过午夜零点,万籁寂静的夜色里,洁白教堂内仍旧灯火通明。
绘有人类先驱像的彩色玻璃窗下,一盏盏烛台照亮大礼堂。
一名白衣教士站在祈台上,面对真理女神的神像,虔诚祈祷。
“安歇尔教士,哈里德教士已暂时脱离危险,现在还未苏醒。”
戴着尖嘴面具的黑衣教员从一侧通道走来,知道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是在担心自己徒弟的安危。
向祈台上的白衣教士,汇报道:“但哈里德的右手小臂已经截肢,以后可能无法再执行清洁污染任务。”
额头忧愁的褶子撑开大半,安歇尔教士抬眉像对他说,又像说给自己听,道:“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赞美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