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在老太太面前鲜少有胆肥压秤的时候,更何况这次还是在元樱清白的名誉上力争,闻言,老太太捯气厉害,她拿起拐杖指着那说谎话不怕臊得慌的姚氏,咬着牙,“你说什么?”
指着自己的拐杖颤的厉害,只要老太太一天还在元府,姚氏就不可避免的畏惧她一天,她撮要道:“母亲,事关樱丫头清白我怎么敢胡诌,我和您一样都是不敢相信此事的,更何况樱丫头身上还有皇家赐婚,此事要是捅了出去我们全都跑不了,纵然樱丫头不是我亲生的,我也不可能拿一家老大的性命开玩笑。”
她说的一脸诚恳,目光炯炯地盯看着老太太,她如此大胆无非就是吃准了老太太年事已高事事以元府为先的心理罢了。
拐杖无声落下,老太太伛背颤抖,她脸色青白像是剥了皮的莲花茎子的颜色,元樱搀扶着祖母,面对着自己的姚氏为了以表所言句句属实眼睛睁到了最大,元樱沉着道:“母亲,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与人苟合?您不知道,您一句无凭无据的话可能会毁了我,更会毁了整个元府。”
在老太太心中,亲孙女和元府的前途铢两悉称,她一个都无法割舍,因为伛背她垂着头盯着地面。
见老太太不再发声,姚氏终于有了打压元樱的底气,她眼珠子一斜示意暖玉出面,她是元樱贴身的丫鬟自然是知晓主子的言行,只是今日她出面怕是要被对方吃了一名干将。
“老夫人,大夫人,”暖玉往前走了一步,她说,“我曾经三番两次听到小姐在香闺中与人对话,且从对话中听来该是一名男子,今日大夫人的猫走丢了阴差阳错地撞见了小姐与那人的私情,刚才奴婢收拾被褥在床底发现了一双男靴。”
听到男子的鞋靴,老太太被刺激地抬头,她一脸缓不过气来地看着元樱,嘴张了张却是一片沉静。
元樱看到祖母眼里的信任狠狠地动摇了一下,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喊出口有些破了音,“你说有男子的鞋靴?”
“是的。”暖玉呼吸平稳地点头,转身走向床榻,她路过姚氏时听到极淡的一声有把握的笑。
转头,暖玉就看到床下那双靴子果然还在,她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安谧床下拿了出来,倏然,下蹲平稳的丫鬟如被人猛地一脚踹翻,她的两肩颤抖的极小。
元樱搀扶着祖母站在原地,夜里寒凉,而她的屋子突然挤进太多人被堵的密不透风,令人有些闷,她明显感受到暖玉伸手从床榻下拿出东西时她手紧紧抓了一下自己,祖母堪堪到元樱的肩处,从元樱的视线看过去祖母一愣不愣地盯着,甚至忘记了呼吸。
“怎么了?”姚氏烈火浇心地挑眉,暖玉平时办事认真从来都没叫她失望过,今日事态紧急暖玉却掉链子,“东西拿到了就赶紧交出来,这儿老夫人正等着。”
满满的烛光打在暖玉的背上,她神色复杂的眸子隐在暗处片刻就开始畏惧见到橙光的烛光,她重重咬着下嘴唇,麻痹涌上心头的不好预感。
她极慢地转过身来,垂着头,几乎看不见她的脸色,手上捧着的并非一双靴子。
暖玉几乎是一点点挪到老太太面前的,元樱拿过她手上的东西,脸上露出的笑意在姚氏眼里一下炸开了锅,元樱笑着说,“祖母,最近天冷了,我便想给你做一对护膝,本来想等做好了送给你,没想到今日这一闹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不能给你一个惊喜了。”
老太太眼神不好,目光仔细翻了三遍确认那是护膝并非男子的鞋靴,紧张到身子发僵的她这时才放心了呼了两口气,她拿过一只护膝,质地柔暖,是云纹银线边的护膝,她堪堪露出两点笑,“姚氏,你刚才道樱丫头房内有男子鞋靴,现在可看明白了?”
不敢置信的姚氏拶指半晌,闻言整个人像是被人猛推一把撞上前,她瞪大眼睛地看着那云纹护膝,吸了几口冷气,侧身抬臂指着烟蓝色帘子,“母亲,不是这样的,我亲眼看到那男子就藏在那帘子后,不信我现在就把那人揪出来。”今天这事已经开头,就没有回头率可走了,她轻一脚重一脚地上前。
姚氏有些狗急跳墙地抬臂,那要拉开帘子的力道恍若拉弓,在她手指抓到帘子前半刻,一道高高挂起的浑浊嗓音刺耳而来:“住手,你今日闹的还不够吗?还要我们整个府上的人继续看掌管中馈的主母如此不识大体吗?”
老太太吼得太厉害,话音未落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元樱连忙倒了一杯水送到祖母手边,老太太的目光始终未从姚氏的身上离开,她目光如枷锁禁锢姚氏,不甚在意地拨开元樱手中的水杯。
“祖母,您消消气,事情并非母亲想象那样您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骨。”元樱僵端着茶杯给老太太舒心,可老太太扬声毙了元樱余下的话,“姚氏,你可要想清楚,继续胡闹下去的后果可是你还是你女儿能承担的起的。”
整个屋子的气氛已然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元樱半低着头,有些失落有些发散的目光落在茶水浮面上,茶水酽热,沁出的白雾迷蒙了倒映在水面的那双眸子。
背对着众人的姚氏冷冷得哼笑一声,老太太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自己不就是怕自己揭露元樱丑闻,让她再也无法抬头做人吗?她终于看到那个半身入土的老太婆害怕了,畏惧自己了,她急如开弓箭的手松缓下来,放慢动作片刻哗然拉开烟蓝色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