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可以什么?”
晏临沉默不语。
叶危心想这孩子咋又不说话了,忽然袖子一紧,临危从储物戒里凭空出现,手捏了捏他的袖口:
“哥哥,不要去。”
叶危仍是一头雾水,一旁的王政也觉得奇怪,这个花瓶弟弟向来是不干涉教中事务的,今日怎竟如此反常?一行人中,唯有姚冰心细如发,一下子便想明白,她凑到临危身边,轻声道:
“别怕,有姐姐帮你盯着。”
她抬头瞥了眼叶危,那张脸看起来就像个风流种,就算不风流,也难免有狂蜂浪蝶想来风流他,须得看紧拴牢了,无怪乎他弟如此紧张。
晏临打量着这个姐姐,觉得靠谱,他仰起小脸,甜甜地应了一声好。
姚冰仔细端详这个临危弟弟,少年人容颜绝艳,确实长了一张狂蜂浪蝶的脸,她用余光扫了扫自家教主,配,真配。
叶危不知姚冰如何哄好了小临危,这坏崽子又不闹腾了,乖乖地跟在身边。他们沿着暗巷走,忽然吱吱吱,巷角蹿出一片黑压压的老鼠,成群结队,逃命似的往外奔散,眨眼便蹿到下一条街。
“怎么这么多老鼠?”王政皱眉,叶危从储物戒里召出大眼仔:“你跟上去看看。”
大眼仔沿着墙根飞过去,等叶危走过两条街,又从他脚底边溜出来:
“报告老大,那些都是普通老鼠!没有法术控制它们。”
叶危点头,看来是他多心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又道:
“对了,你害怕那位赵上师,不如就别和我们一块去了,帮我去打探另一件事吧。”
大眼仔滚到他身边,满眼好奇。
叶危低声道:“前段时间,王家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听说撞死了一个流浪儿。”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你去帮我查一下,那个孩子的姓名,相貌,尸体所在。”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大眼仔很乖很听话,冲叶教主眨巴了一下它的长睫毛,沉进地里消失。
叶危目送它远去,但愿大眼仔有所收获,能助他破了心头那点小疑惑。
他回头看了眼跟在姚冰身旁的小临危,弯了弯嘴角。
继续走,忽听一阵扑翅声,街边低墙上飞来几只家禽,咯咯乱叫,隔墙内,鸡飞狗跳,主人急匆匆地出来,要把它们赶回去,那些鸡鸭鹅却东飞西跳,怎么也不肯回窝,急的主人满头是汗。
再往前走,街道开阔,渐渐繁华,锦绣花团簇,重重楼宇叠,暖风熏得游人醉,一片胭脂酒香里,立着宵花楼。
他们用幻术扮作寻常嫖客,走进堂中,为了不太显眼,彼此先分开行动,打探一下望月姑娘。浓烈的脂粉气熏得叶危头痛,他径直穿过堂中,这里的中庭很大,凿了一处池塘,养了好些锦鲤。
不少姑娘围在池塘边喂鱼,笑得花枝乱颤,叶危瞧一眼,只见鱼儿争相游出水面,即使没有投食,也噗通噗通地拍打鱼尾,狂躁不安,仿佛想逃离这个池子,有点奇怪。
“哎呀,客官,您来——”
花姑娘甩着红软香帕,一步三摇地朝叶危走来,还没近身,看到此人背后忽然转出一张白瓷般的脸,是个极其艳丽的少年,他走出来,紧紧抓住那客官的衣袖,少年身量虽不算太高,气势却如同老鹰抓小鸡,恶虎吃独食,极其仇视地盯着她。
“客官……那个,您自个儿看看先喂喂鱼哈……”
“哎,姑娘,请等一等。”叶危收回观鱼的目光,转身追上她,“你们这边是不是有个望月……哎,姑娘?”
那姑娘一回头,就看到叶危身旁那个小少年,脸白的仿佛死人,眼瞳漆黑如鬼,正阴测测地望着自己,这一下她哪里还敢应话,扭头就跑。
叶危只好放弃,另寻个问话对象。此时此刻,赵上师正斜躺在珠帘榻上,他脱去黑外袍,扮作普通仙民模样,望月姑娘伺候完走了,他闭目养神,茶杯咕咕冒泡,忽然一个泡升腾到空中,爆裂开,跳出一枚不足指甲盖大的嘴巴。
赵上师眼也没睁,伸出指尖,那小嘴巴落在他食指上,开始喋喋不休:
“街道司他们失败了!”
赵上师鼻子里哼出一气:“果然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他们不仅没能证实新教派人道是鬼道邪教,反而被群众质疑了。”
“无妨。”赵上师不以为意地捏起那只小嘴巴,“那什么人道教主叶危,不过是一个会点法术的普通仙民,上不了台面,恐怕现在也是慌得六神无主。”
小嘴巴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收来的弟子死了。无论是因为什么死的,反正是加入他教派后就死的,身为教主,难辞其咎,他叶危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只要这些死人在,还怕定不了他的罪?”
“可是,已经搜查了好几天,到处都找不到这些人,这个叶危会不会已经毁尸灭迹?这样的话,就没证据了。”
赵上师呵地笑出声,仿佛在听稚童讲笑话:“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是没有开窍。没有证据,难道我们不能去造一个吗?”
“上师的意思是……”
“去吧,叫街道司好好准备,备一个铁证如山。”
小嘴巴躺在他指尖上,仍是很疑惑,两瓣唇一张一合:
“可是,就算有证据,抓不到人也白搭啊,叶危已经逃亡好几天……啊!”
上师有些生气,随手施了个电咒,白光微闪,那枚小嘴巴被电的惨叫。
“下次再没脑子,就要这般长点记性。”
这只小嘴和那些监视人的大眼仔一样,都是鬼道之物,被他下了监鬼咒,为他驱役,不可反抗。
“对不起对不起上师,求求您,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