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面前的街道上就又多了一个人,还是阿丰。
阿丰撑着伞,他的道袍破碎,脸色苍白,见到李长川,先是极为难过的咳嗽了两声,随后认真的说道:“我输了。”
李长川疑惑地说道:“你特地跑来,就为了说这事?”
阿丰道:“我虽然输了,但是也清楚了一件事,如果我师父出手,你很难有什么活命的机会。你虽然活过来了,但终究是失去了很多东西。”
李长川沉默。
阿丰说了句好好练武吧,便转身离开了,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出城,反而是七绕绕来到了一间民宅,没有敲门,直接翻墙而入。
院子里空落落的,两只老母鸡老老实实的在鸡窝里躲雨。
阿丰推门进到了屋子里,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将伞在地上放好,油灯昏暗,把隐隐约约的人影投射在壁板上。
墙壁被油烟熏得漆黑,有着肉眼可见的油渍,桌子上厚厚的一层油腻,手摸上去像是要黏住。唯一一盏桐油灯被罩在竹笼子里,悬在半空,发着微弱的光。
风声夹杂着雨水,从门缝里泻进丝丝缕缕,灯光忽明忽灭,飘忽不安。
这是城郊的一处小院,司马家的一处私宅,靠近家里的林场,外面是一眼望不尽的杨树林,伐木的劳力每天回城都从小道边过,于是便有了这么一个简陋的歇脚地方。
阿丰没有抬头,他只是看着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箱子。
这本是他的箱子,半个月之前他就把这箱子送了出去,如今却又被人还了回来。
他的手在箱子上轻轻一拍,箱子盖轻巧的弹开,箱子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都是纯金的锭子,锭子上打上了龙虎山张家的烙印,这是龙虎山的香火金锭,据说受了道人开光,比正统王朝的铸钱都管用。
黄金的反光晃到了他的眼睛,他叹了一口气,一手将盖子合上,复又把箱子推了回去,说道:“不必这样的。”
长桌一侧是一个身着浅粉色宫装的女子,衣服精致华贵,裸露的双肩和胳膊上,肤色莹白的令人炫目,四五个蓝晶绿彩的桌子在手腕儿上套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
在这间歇脚的破屋子里有这样的一个女人,是件令人惊异的事情。
油灯的微光被竹笼割裂了,投射在她裸露的肌肤上,令人想起那些绝艳而斑驳的古画。
她说道:“这黄金足够多,却还不足以买一位九品高手的命。”
阿丰道:“我早已知道你杀不了他。”
又是久久的沉默。
阿丰使劲的低着头,苦笑着让自己不去注意女人**的胸口。他是个道士,却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总会对女人感兴趣。只是再驳杂的欲望,在他那坚定的剑心面前,都显得那般不堪一击。
女子道:“那你觉得我杀不杀的了你?”
阿丰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女子那张冷眼而又柔媚的脸,忽然笑道:“我觉得你也杀不了我。”
院子外面传来淅淅索索的响声,是甲片与甲片碰撞,还有镶着钢锭的靴子踩在泥水里的声音,人数约莫有二十多人。
阿丰浑不在意,只问道:“这些人又是谁?”
女子打开箱子,眼神炙热的拿起一块儿黄金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抚摸,她说道:“来杀我的人。”
阿丰道:“谁要杀你?”
女人道:“司马家的虎甲卫,个个都是好手,而且配合默契,最善合力斩杀高手。”
听了这话,阿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一翻眼,死死的盯住女人明媚的双瞳,目光就像窥探的蛇。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傅天罗,不管对方是谁,品之下,面对你的刀丝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司马家不是一直护着你吗?”
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傅天罗,她看着眼前的阿丰,眼神中有些幽怨:“司马家有人护着我,当然也有人想我死,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不好亲自出手,所以需要你帮我杀了他们,当做报酬,这些黄金我真的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