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觉得这就好办了,摆明了绝对不是颜输棠下的手,许是陈家人自己人起的祸心,意欲栽赃陷害,转托罪责:“输棠给他们下的是陈久以前用来控制她的安眠药粉,她每天被锁在屋子里,根本没有机会出门去买什么毒药,食物相克也不成立,而且同一种安眠药粉,陈家别的人吃了没事,陈久还醒过来蹦跶了几个小时,事实明眼人都知道。我们就这么去告诉李益舟吧!”
李授衣摇头,觉得人证物证不齐全:“老六狡猾得很,他要的是推不翻的真凭实据摆在他眼前,招财,既然都有一条明线了,不如继续去勘察。”
“好。”她觉得有道理,自己委实心急了。
许仵作细细看笔录,回想当初的零星记忆,提点李授衣与招财:“小人还记得陈久身上有刀伤,但并不致命,生前为凶手胁迫做事也未可知。”
“多谢!”李授衣起身,拉着招财,“我们去陈久家。”
一路上打听,他们最后是在离授王府偌大园林后门稍近的地方找到陈久家。
招财轻扣门,传出妇人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其中掺杂着婴儿啼哭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她对着面前抱着孩子,一脸凶相的老妇人问:“你是陈久的母亲?”
“你们是谁?”老妇人一脸刻薄样,瞧着眼前的人穿着富贵,以为是陈久常去赌场借钱的债主上门,抱怨着赶人,“你们是来讨债的?老身直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也找阴司里我那短命鬼儿子要去,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紧巴,要不是那不成器的儿买回来的混账老婆……”
“您误会了,我们是授王府的人。”招财看着老妇人怀中抱着的啼哭婴儿,猜测那是颜输棠被迫生下的孩子。
老妇人一听授王府,立时想到那门远得不着边的亲戚在里头给王爷做妾,猜定是陈家惬惬丫头知道自家遭了白事,是来送钱救济的,想不到这授王府连下人都穿得这样好,她挤出一丝笑脸,自认亲戚拉近关系:“原来是亲戚上门,快进来,我们家破得很,多担待,莫嫌弃。”
招财望向李授衣,跟着入了陈久家。
老妇人如今和老头子,还有孩子睡在陈久的屋子里,因着屋子宽敞且空了下来,先前住在这屋里的短命鬼儿子去了,连混账老婆也入了牢,也不知死了没。
她把孩子放在床榻上,任他哭闹,自己去准备茶果来招待来送钱的贵客。
招财走到那孩子面前,看着他的眉眼与颜输棠有几分相像,心生怜惜,同时想到这是她被迫生下的冤孽,身上流着禽兽的一半血液,承载着颜输棠的所有痛苦和不幸。
狠下心来,撤回欲出的手。
她不是圣人,也不信佛,不想知道什么是善良,也不想熄灭心间的愤怒。
孩子是无辜,颜输棠更惨。
李授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面露不解之意:“你是要哄他?还是想到了什么,不愿看见他?”
“我也不知道。”招财心烦意乱,区区婴儿啼哭声也牵扯出她那番可笑的善恶之念,她选择不要母性泛滥,不作为,回到凳子上坐下,身心难安。
须臾,陈家母亲端着茶果与孩子的食物进屋,仔细招待。
招财的目光流落于暗处的生锈铁锁链,隐约想到颜输棠被那桎梏人的劳什子物件,每日每夜锁了两年之久,设身处地感受她当时的绝望。
她语气冷冷,有些愠怒:“这铁链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铁链啊,之前是用作锁住我家买来的牲口,忧心她乱跑,”老妇人打着精明的如意算盘看向招财,“姑娘问这做甚?是陈小姐派你们来的?钱呢?她托你们送来多少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