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舒服,是吧?”
席溯说到这儿突然直起身逼近冯海,双手撑在桌上,语气陡然阴狠。
“你儿子死的时候,可没这么舒服吧?”
冯海惊诧过后,眼中的死灰再次被愤怒点燃。
“你们夫妻四处奔波这么多年,就为给儿子讨个公道。如今公道讨不来,干脆退而求其次,让谭亿的儿子一命抵一命,也算对得起自己为人父母一场。”
“可你真又对得起谁?”
“谭征?七岁就被自己亲爹扔到美国,这刚回来,还没记熟自己家门朝哪儿开,就这么死你手里了?这跟你儿子当年有什么区别?”
冯海逐渐坐立难安。
“你太太,这么多年跟着你,该享的福一样没享过,不该受的罪倒一样没跑。儿子是受害者,丈夫是杀人犯,你们爷儿俩拍拍屁股死的干净,她还活得了么?”
“最倒霉的就是你儿子,自己蒙冤惨死,还得因为你这么个狗屁不通的爹再背一条人命。”
冯海举起锁着手铐的手臂疯狂捶打着自己的双腿。
“别说了!”
谢斯存也在一旁听得汗毛倒数。
席溯这张嘴何止是缺德啊。
简直是缺了一整套四书五经。
“冯先生,我们一定会尽责为您辩护。有任何您认为与案情相关的信息,都可以如实告诉我们,即便是八年前的事……”
席溯尚未来得及阻拦,谢斯存的话已落地。
但她刚说到一半,铁门上的窄窗就被人猛然拉开。
“1197,会见时间还剩五分钟。”
席溯在此时高声抢白,“八年前的事,只要你能守口如瓶,一切条件都好谈。”
漆黑铁幕后的眼睛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又重重合上挡板。
然而在那扇窗合上的一瞬间,席溯再次起身逼近他压低声音。
“整个岛城除了我,你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敢跟谭亿作对的人,有什么赶紧说,这才是为你儿子报仇最后的机会。”
冯海也仰起头与他针锋相对,咬住牙咯咯作响。不断扇动鼻翼犹如一头发怒的公牛。
谢斯存不由自主摒住呼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推开桌子滚到地上抽搐起来。
警员闻声冲进来将他架了出去。
冯海有轻度癫痫病史,这谢斯存在案件资料中是了解过的。但她不相信冯海发作的时间竟然如此巧合。
她转过头望向席溯寻求意见。
毕竟只差最后一步就问出了关键所在,她不愿意就此前功尽弃。
就在这时。
被警员架到走廊上的冯海突然开始无意识地吼叫。
虽说是吼叫。
但却念念有词。
“爸爸,我就是一个春天的花朵正好长在一个春天里,因为我的骨头,也是蓝的……”
“我的骨头……”
“也是蓝的……”
谢斯存不明所以。
而那一瞬间,席溯的脸上却悚然展现出一种噩梦复苏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