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漂轻掀开窗帐,望着车外的景象:眼前有人挑着箩筐带着幼小孩童一边行走的同时一边不忘吆喝买卖,又见一群的乞丐为争抢一个馒头而大打出手,还见有一位相貌不凡的先生帮着路人算命,那声音醇厚而有力量,即便马车行了许远,也还是传来许大的一句:“你就是太默守陈规了,才错过这许多的好事...”
那话传入耳内,漂漂顿然心生一计,放了窗帐,对着妍芯认真的道:
“要不,你再问问你哥哥,现在抢婚,还是来得及的。”
妍芯一脸的惊愕,忙摇头拒绝:
“抢婚?你真是个野性子,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
漂漂不以为意,笑了笑:
“你们大户人家就是规矩多,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许多事情便如此错过了!”
妍芯闻言,不肯苟同,却又情不自禁将漂漂的话藏入了心里,漂漂望着妍芯一副很不赞同的神情,想着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事,何必跟着她们一起白白伤心苦恼呢!
马车缓缓停下,车外有人打开车门,道:
“郡主,到了!”
两人先后下了车,漂漂见府外红灯笼高挂,又听鞭炮声震震,府门两排敲锣打鼓一派喜气洋洋,漂漂又奉命将礼献上,随后,与月湛、妍芯一同入堂,月湛与妍芯得郡守亲自接待入座,漂漂站在月湛身后,望着桌上的果子,喉咙咕噜作响!
许多人过来与月湛行礼,漂漂瞧着月湛,见他神色淡淡,倒也看不出喜忧,自从月事过后,漂漂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就莫名其妙多了一层好奇,就像现在,在得知月湛与帘怡之间的往事,她便很想知道,月湛到底是何缘故,为何突然就不愿见帘怡了,老王爷的死和不见帘怡又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敲锣打鼓声已停,众人顿时安静,新郎新娘携手相互进了大堂,在众人眼下,叩拜天地!
漂漂这才看仔细了新郎李世成,此人长的清秀,一介书生风流,他面上露出笑,那笑就像今天的天气,十分晴朗,漂漂看着也觉得暖洋洋的,漂漂又一想,这个人应该不错,单看那笑,想必对帘怡也是会好的。
之后,新娘被送进洞房,新郎继续留下来陪酒...
漂漂看见一位婢女跑到妍芯身边,悄悄耳语了一番,妍芯对着漂漂示了一下眼色,漂漂便随着妍芯偷偷离开宴席,跟着婢女走出大堂,穿过一庭院,进了一处屋子。
一进屋,那婢女便将门带上。
“帘怡姐姐!”
帘怡掀开盖头,顿然,两颗泪珠滚落下来,漂漂这才看见新娘的模样,弯眉杏眼,我见犹怜!
是她?
来东吴时,第一次坑蒙拐骗不忍心下手的那位姐姐...
天啊,这东吴真是小啊,这样也能碰上......
漂漂尚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对方认出来,却已听帘怡道:
“妍芯,表哥可来了?”
妍芯犹豫着,点了点头:
“嗯,他来了!”
帘怡道:
“能带我去见她吗?”
妍芯有些为难:
“这...今日不妥吧!”
恰在此时,帘怡身边的婢女忽的跪下,泪水断线似的道:
“郡主,您就帮帮我家小姐吧,她已经被这事折磨不堪了这么些年,如今最后一次机会了,这是我家小姐的心病,您若能让小姐见见王爷,问出些理由,小姐她,她也就死了心了!”
帘怡又噗通跪了下来..
妍芯慌忙将帘怡拉起:
“别别...,我同意便是了!”
什么?漂漂一阵头痛,赶紧拉住妍芯:
“郡主,今日非同寻常,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否则...”
妍芯似是下定决心,道:
“可不就是你说的,我们大户人家规矩就是太多了,这里不能那里也不能,从而,许多事情便错过了!今日,我豁出去了!”
漂漂反问:
“你要怎么做?”
妍芯一愣,似是被问到了关键,一时答不上来,却听那女婢望着漂漂道:
“新郎还在陪客人吃酒,一时半会来不了,这样,小姐换成你的装束和郡主去见王爷,姑娘,你在这里,换成小姐的喜服,带着盖头,一炷香内,她们再回来。”
漂漂眉头一拧,反问:
“若有个万一,你们回不来呢,若在路上被人发现了,若新郎官突然提前进来了,这些可怎么办?”
妍芯摇头:
“我想不得那么多了,我只知道,哥哥见帘怡姐姐这幅模样出去,自然知道这厉害关系,那么,哥哥无奈之下,也许就将实情说了!”
漂漂与妍芯尚在对话,那女婢便已将帘怡的喜服褪下,又走了过来去脱漂漂身上衣物,漂漂往后一退,不愿,便开始挣扎,双方僵持不下...
妍芯上前一步,将漂漂按住:
“漂漂,我从未在你面前命令过什么,这次,我...我命令你...”
闻言,漂漂的手微微的一顿,眸中的光芒微微的闪着,嘴角却露出浅淡的笑,声音压得很低:
“好,小的...遵命!”
任由她们脱去外衣,漂漂缓缓将地上喜服拾起,披上,盖上盖头,自始至终也没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后来,便听到两人走了出去,关上门...
漂漂掀开盖头,瞧着桌上有些果子,便拾了个枣子吃,她想起妍芯那句话,心里忽然起了风波,后来,她又想,她们本就从小长大,关系不一般,是亲情也有友情,而自己与妍芯之间,毕竟只是主仆,隔了一层身份!
身份!
她从来没觉得心中有股这样难以明说的滋味,来了王府中数月,她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一个不摆架子的小主和一个愿意随时教导自己的大主,她很珍惜这样的时光,珍惜这难得的情分,她甚至都想,这样在府中待上一辈子,也不错!
直到,那句:
“漂漂,我从未在你面前命令过什么,这次,我...我命令你...”
她欣赏妍芯的性子,为她挡了两次凶险,那两次凶险,她从没觉得是出于什么主仆之间的忠才不得不为,她是完完全全把妍芯当成了朋友,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
直到,这次,她忽然明白,她在妍芯心中,最终不过是一个仆...
可自己能说什么呢,能怨什么呢,妍芯她有错吗,能怪她吗,不能!
她只是越发看清了一些事,也越发明白,日后,自己要走的路!
兀自想着,忽听到门外有动静!
“大人...”
“嗯...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大堂领赏吧!”
“大人...夫人有些不适应,奴婢还是...”
“怎么,夫妻之间的适应,还需要你来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