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云老侯爷知道的内情比我想象中还要多。”殷绪对刚刚偷听回来的陈婉泽道:“没有让你立刻去找云淮璋是对的。”
陈婉泽担忧道:“可是老侯爷让云淮璋不要再插手鼎昇门的事,他还会帮我们吗?”
“帮?”殷绪笑了笑:“这个词用错了。没有人有义务一定去帮另一个人做事。世上亘古不变的道理,是利益。只有各取所需,合作才能稳定长久。”
“你有主意了?”陈婉泽松了口气:“也是,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你的。”
“没有主意,空手套白狼。”殷绪吐了吐舌头:“现在就看秦罗依的了,消息若是送不到付长老手里,就只能用下下策了。”
“下下策?”
“我自杀,你逃走。”殷绪露齿一笑:“同归于尽。”
陈婉泽蓦地一下站起:“你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亳都那边究竟如何了,但我能感觉到,我那具身体并没有死。”殷绪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感觉到,可能牵扯到玄学,我就不赘述了。但是我觉得,如果连这具身体也死了,那我就真死了。”
“我之前曾写过一些东西,让我信任的人保管好带到不为人知的地方。一旦我死了,那些东西就会流传开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殷绪叹了口气:“本以为还有几年时间,看来是不行了。”
“有必要吗?”陈婉泽看他满不在乎的模样,气得发抖:“鼎昇门值得你这样做吗?”
殷绪一愣:“什么?”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就没有想过换一种活法吗?”陈婉泽强压怒意,一字一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为鼎昇门活着,从前你逃不开,现在,上天给了你新的机会,可以和渭水风氏的小侯爷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没有任何阻碍,为什么非要回去呢?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就当殷绪已经死了,你为鼎昇门付出的够多了,不欠它什么了,不是吗?!”
“然后从此见到你们,我就当不认识,同门一个个死掉,我就缩在一个小宅子里当聋子瞎子?”殷绪摸了摸陈婉泽的头:“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吗?”
“你不用为我感到不值的。我早已做了决定,为此而必须做出的牺牲,我也早有准备”殷绪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笑的开心:“其实一开始,就算答应了老道士,我对鼎昇门也没太多感情。陈旧腐朽,规矩多,内斗也多。但它也给了我很多,虽然每个接近我的人都有小心思,不过相处久了也挺可爱的,累是累点儿,但看着你们我才觉得有点希望。”
“别哭了,傻姑娘,我都没哭。”殷绪向前抱住了陈婉泽,替她拍背顺气:“唉,反正我现在是个女的,这样应该不算耍流氓。总之,鼎昇门只是一个符号,重要的是你们。和风言滨在一起当然很开心,但是如果为了他放弃其他一切,那我就不是我了,我做不到,明白吗?”
陈婉泽哭的肩膀一耸一耸,抽噎道:“耍……流氓……为何物?”
“姑娘诶你可真会抓重点。”殷绪无语:“就是登徒子。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明白,总觉得必须得还别人人情,但是现在算是死过一次,突然就茅塞顿开了。就算不还人情,我也想这么做,不因为别的,就是我想而已。”
“你说的不对。”陈婉泽渐渐收住了泪,她轻轻推开殷绪的怀抱,拿出一个小帕子擦了擦脸:“我粉都哭花了。”
“啊?”殷绪没来得及问自己哪儿说的不对,就被她下一句话弄得哭笑不得:“云容容……我那儿有一堆香粉,回头送你。”
陈婉泽摇头:“侯府俸禄很高,我明儿自己去买不容易花脸的香粉。”她吸吸鼻子:“世上亘古不变的道理,不是利益。”
她坚定地说道,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这句话没错。但对我来说,对我们来说,有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陈婉泽莞尔一笑:“我同样愿意为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