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侯爷!”青青一脸喜色地冲了进来,云老侯爷看她跌跌撞撞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紧张道:“容容怎么了?”
“是喜事!”青青不知该怎么描述,叩首道:“上天保佑,您快去看看小姐吧!”
殷绪一脸羞涩地环视四周:“你们为什么都跪着呀?我饿了,想吃东西。”
总管早听了消息在屋里候着了,一听这话赶紧道:“都愣着做什么,各干各的去!小谷,去准备饭菜,快!”
云老侯爷也到了,身后还跟着医丞,他几步走向殷绪,急切道:“容容,还记得阿爷吗?”
只见塌上少女腼腆一笑:“我为什么不记得阿爷?阿爷不是天天来看容容吗?”
“你……”云老侯爷呆愣片刻,继而狂喜,转头对医丞道:“快给容容看看!”
这位医丞一直为云容容看病,此时也十分欣喜,他仔细替殷绪把了脉,对云老侯爷道:“小姐脉象平和,与平日并无不同,但依老夫之见,小姐的心智已恢复大半了。”
“十年前老夫曾说,小姐天生心智有损,思想永远停留于六岁。不过这心智之事乃天赐之福,小姐和当年的怀璋少爷都是有福之人,得上天保佑,来日必有一番作为。”医丞又道:“但小姐本身的气虚之症并未缓解,需继续服药,不过既然心智恢复,侯爷或许可以考虑其他方法为小姐强身健体。”
云老侯爷忙道:“快讲。”
“小姐可以试着修行内功心法,”医丞道:“外家功夫依小姐的体质是无法做到的,但老夫听说,大部分内功心法都有固本修元的作用,若可领悟修炼,对小姐的病情百利而无一害。”
云老侯爷握着殷绪的手,沉思片刻:“不错,是药三分毒,还是要让容容自己多活动。”
太好了!殷绪心中暗喜,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修习内功,至于这具身体……虽然资质一般,也过了开始习武的最佳年龄,但他多努力一下,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柔弱不能自理”。表面上,他一脸茫然地问云老侯爷:“阿爷,什么是内功心法啊?好不好喝啊?”
“哈哈,”云老侯爷笑的见牙不见眼,他轻轻拍了拍殷绪的手:“这不是药,一点都不苦,阿爷会给容容找一个最好的老师,以后容容就可以去外面玩了,开不开心啊?”
殷绪心念一动,作出一副迟疑的样子:“可……可我不想出去,”他从被子里摸出一只荷包,上面是青青绣的紫燕夺珠的图案:“我喜欢这个……”
云老侯爷以为殷绪是因为从来没出去过才迟疑害怕,安慰道:“女红也好,让青青教你,我们不出去,就在府里多走走,对你的身体好。”
“嗯——”殷绪怯怯地点了点头:“阿爷,我饿了。”
“——快快快,看阿爷太高兴,都忘了这事儿了。”云老侯爷眼中闪过一抹泪光:“缙忠,叫他们把饭端上来!”
“欸!”老管事把早已准备好的肉糜粥端给老侯爷,云老侯爷接过,自然熟练的一勺勺喂给殷绪,一看便是常干这事:“早上不能吃太腻的,阿爷中午在做好吃的给你,来,张嘴——”
“.……”殷绪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了当场。他不敢暴露目光,眼睛紧盯着云老侯爷拿着羹勺的手,那手上皮肤斑驳松弛,却十分温暖——除了婴孩时商宫的那个侍女,从没有长辈这样对过他,付长老表达喜爱的方式是教导和放权,孔少慕更是不骂他一顿就不错了,至于老道士……不提也罢。
云老侯爷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对管事道:“缙忠,把今日院子里外的人都叫过来,在院子里候着。这里除了青青,其他人也都出去吧,你们照顾小姐有功,本侯定有赏赐。”
“是!”屋里的女侍都知道云老侯爷最是和善宽厚,具都喜笑颜开,不疑有他地出去了,只有殷绪注意到一旁的青青略微紧张地扯了扯衣服下摆。殷绪心念一动,喂到他嘴里的粥依然温热,他却觉得全身都冷了。
“容容,陪阿爷一起出去走走。”云老侯爷将殷绪从榻上扶起来:“青青?”
“青青明白,一会儿就好。”青青像往常一样甜美的笑了一下,福了福身,出去了。
院子里满满登登站了几十人,刚才在屋里服侍的人,被请进来的护卫……管事缙忠笑容满面地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碗,云老侯爷领着殷绪出来时,青青也正好差人捧来一大锅肉汤,放在院子最前面。
“想必方才缙忠都对你们说了,”云老侯爷揽着殷绪的肩:“容容是本侯最疼爱的孙女,她恢复了,本侯欣喜至极,你们都照顾有功,每人赏五两金,这肉汤就用来犒劳你们了!”
下人饭菜中一向极少见到肉,即便是在侯府,也不过一个月一次而已。这肉汤香味醇厚,底下还有许多大块牛肉,他们几乎一辈子都没喝过这样的东西,纷纷叩谢。汤很多,青青在每人碗里都放了肉块,殷绪此时已不忍再看,却感到肩上一阵压力,云老侯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容容,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殷绪轻轻吸了口气,再睁开眼,院子里已没有人能站立了,有几人动作慢了些,汤还没入口,惊恐地想要跑出去,殷绪冷眼看着青青从袖子里掏出骨针,只一甩,那些骨针便从几人喉间穿过,无声无息地要了他们的命。
“侯爷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殷绪眼中一片死寂。
云老侯爷终于收回了慈祥的笑容:“你清醒时没有破绽,但一个月前容容突然晕倒时,我守在她身边,听到她说了三个字‘风言滨’。我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这个名字,没有人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