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没有的,我还挖了些坑,她都如实说了。”陈婉泽耸肩:“云家这几个人,几乎个个心怀鬼胎,无怪被人利用。”陈婉泽道:“当年云然在长公主寿宴后失踪与大房长子云淮涯逃不了干系,现在云淮涯的两个儿子明着打压三房,三房也不是好惹的,虽是孤儿寡母,但云逸琮很敬重宗室长辈,是条喜欢闷不吭声咬人的狗,这两边都很可疑,不知晏秀......商子宥更倾向哪一边。”
殷绪想了想:“我记得老侯爷曾经为了云容容发落了一个宗室的小姐?是哪家的?”
陈婉泽道:“正是大房的嫡女,为此事老侯爷给了大房好大一个没脸,直接把那姑娘送去庄子不让人看,现在也不知如何了。”
“我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殷绪道:“那姑娘被送去庄子时应该也没几岁,不该罚的这么重。还有,不要光查男子,云氏有立‘圣女’的制度,就必然有人为此动心思,这些小姐夫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或许就有人无意知道了什么。老侯爷隐瞒我的消息是正确的,但如果不快些查出什么,那些无辜受累的人就枉死了。”
陈婉泽把杨梅汤一口气喝掉,满足地砸了咂嘴:“我现在倒不觉得自己可怜了。云家这几个兄弟包括云然,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尚且斗得这样激烈,更何况非一母所生的我和弟弟呢?血浓于水,呵,这世间不是所有的血都是一样浓的。”
“青州的事,他不查却叫我去查,倒未必全是真查,”殷绪道:“也是在考验我的能力,你与青青相处时,切记留一份心。”
陈婉泽撇嘴:“哪敢不留心,她可没少给我翻白眼,看那模样不害我就不错了,我怎会完全信任她?”
“只是翻白眼的程度你就忍一忍吧,”殷绪笑笑:“但若她变本加厉,你就直接告诉她,她不配合,自有旁人协助你,我这里不缺一个下人。强硬一点,别被人欺负了去。”
陈婉泽失笑:“这么强硬?付羽他们可还没到呢。”
“这世上有十分把握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空手套白狼的尽多着呢,可场面却不能不撑。若做事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又有几个人肯为我办事呢?”殷绪心里有自己的考虑,陈婉泽自小不受父亲喜爱,从没尝过有人撑腰的滋味,这么点承诺,便是为着她心里的自卑也是要撑下去的。他认真地看着陈婉泽的眼睛:“你要记住,你不是下人,在这里我不方便走动,你就是我的眼睛,你有这个底气,明白吗?”
陈婉泽眼角突然有些湿润,她猛地错开殷绪的视线:“我知道了,可他们对你这样好,你......一点都不相信吗?”
“相信什么,骨肉亲情,血浓于水?”殷绪背过手站起:“就算相信,总要给我时间,而我现在没有时间相信,不过若可以利用,我自然不会放弃。”
“我帮他查清孔少卿和晏秀的暗桩,他助我一臂之力,这是平等的交易。”殷绪想到云老侯爷的话,眸色微沉——
——“我知道你现在不可能相信我,不如你我就以交易开始,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说的一切。”
可以信任吗?殷绪也在问自己,但不得不说,这种行为确实令他对云氏产生了些许好感。就当这是一场交易吧,反正说到底,白捡了一条命的自己是不吃亏的。
“那你还不肯对我说明白吗?”陈婉泽没有放过他:“助你一臂之力,具体是什么?”
“意思就是,我拒绝再等待他人。”
殷绪向陈婉泽伸出手,拉着她走到窗边一株盆栽前:“你看到这花了吗,病歪歪的,我以前以为自己活不成,不敢把它当成自己的东西,总指望找个和我想的差不多的人替我修剪,但无论怎样,旁人剪得总不如我自己动手来的更合我心意。”
“去他的孔少慕,去他的聂清林,我为什么不可以是门主?指望着别人手下留情,不如让他们跪着求我。”殷绪拿着刀,毫不留情地将这盆栽的枝叶砍去了一半:“腐烂的东西不值得维护,我宁愿让它在疼痛中重新生长。”
“当然,”他唇边缓缓勾出一抹笑容:“哪边是腐烂的,我说了算。”
陈婉泽怔怔望向他的侧脸,她早察觉到殷绪的改变,可这变化是好是坏,她不知道。她唯一敢肯定的是自己被握住的手在颤抖,而她的心也在颤抖:“让我陪你走下去吧。”
——其实我知道,你最信任的不是我,最想选择的也不是我。但上天把你送到青州,让我得以拥有现在这一切,哪怕你对我的感情永远不是我想要的那一种,我也想一直陪你走下去。
殷绪温柔地注视了她半晌,轻轻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