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纸金贵,他们练字用的都是最便宜粗糙的那种,没有人会去关注温宁究竟是怎么处理了那些写过的纸。
八月初,书院小秋闱连考了几日,夫子们还在审阅,如经字科赋字科最后都得谢光逐一再阅卷,速度很慢,几天里也出不了结果来。
这些日子女学生们的课业会安排的比较松散,这天一早,她们陆续来到见悟堂,堂内位置都是固定不变,多数人桌案上都堆放着文房四宝、印章、书册之类,相熟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门外还有人在进来,突然有一个人大声咦啊了一声。
那人声音太大,旁边就有人扔了本书过去砸她,“尤思鸿你鬼叫什么呢?”
尤思鸿没理她,她手里拿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笺,早上一来就在她案头印章下面压着,如今这么拿起来一看,她脸上就起了十分难以形容的笑容来,真要形容,大概就是三分不敢置信加上七分荡漾。
旁边那人又砸她,“什么东西看你笑的那个淫︱荡样?”
尤思鸿还在一脸荡漾地看那纸笺,旁边那人忍不住过来抢了看,没一会,周围几人全都传阅了一遍,边传边还在嚷嚷,“你这逼货怎么就落上如此天降的艳福了,论长相你还不如我呢?”
“就是,顾允书都没收过,怎么倒是轮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顾允书没收到过,也许是人家不屑地往外说。”
“卫章,是那些男学生里一个吧?”
“这我知道啊,经常和唐瑜她弟同进同出那个,小美人一个,没想到居然这么胆大,就是眼瞎?”
霍宴不在见悟堂内,倒是晁远和顾允书全都听到了一耳朵这个名字。
晁远几步从讲堂另一边冲过来,一手缠住了手里举着纸笺那人的脖子,往那纸上看去,字是真不咋的,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得出来写了什么。
巫山帐中娇喘息,香闺绣阁共拂衣;
等闲云雨便偷期,莫待良缘逐水逝。
是一首十足的艳诗,整首诗都满是勾人偷情的意味,晁远的视线落在了艳诗下面的署名上面,用一种看坟头的眼神看向此刻在众人话语中越发得意起来的尤思鸿,“明年今日,我会为你上香的。”
除了顾允书,没人明白晁远的意思,晁远心道,霍大少看上的人,就算是她找乐子的猎物,能容你沾一根手指头?
顾允书坐在桌案后,听着她们越来越不着调的话,一抬眼正好看见霍宴走入讲堂,饶是她不是个八卦的人,也想知道霍宴会是个什么反应。
霍宴在见悟堂的桌案位置很靠后,不过她还没走到自己桌案前,就听到前头那些人吵吵嚷嚷,先是尤思鸿正在大言不惭的吹嘘自己,还说道,“都邀请到这份上了,不睡我还是个女人吗?”其他人时不时蹦出几个艳福之类的字眼,最关键是还冒出了卫章的名字。
霍宴转头就走了过去,原本挤在尤思鸿身边的人一见她就鹌鹑一样坐回了自己桌案前,那已经有些被捏皱的纸笺轻飘飘落在地上,就落在了霍宴脚前。
她不用太细看,只一眼扫过,都会发现这字迹十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