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该入冬了,这些是新做好的鞋袜,天冷了可以穿。”
夏姜边说边把厚厚的棉衣棉裤塞进靠在床尾的柜子里。
“你身子还不好,如今天冷了,一定要注意保暖。还有别在外头呆太长时间,冬日里阳气不足容易伤身。”
“什么时候回来?”
龙且盯着她忙忙碌碌的背影问道。
不知为何,心里头总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不晓得看情况吧。”
夏姜并不愿意多谈。
“往后,天越来越冷了,不若开了春,等我身子完全好了,再陪你一起回去吧。”
“不了,已经出来好长时间了,再不回去,他们该担心了。”
龙且张了张嘴,想再说些挽留的话,不过最后只是徒然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她毕竟不是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
自己受了伤,她能念着手足情谊,过来照顾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还能额外要求太多呢。
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她要回师父那里当然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不过,龙且的手在袖笼之中悄悄握成了拳,总觉得有几分不踏实。
“东西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只有一些零碎的还没来得及弄。”
“那你早点儿回去收拾吧,明日就要启程了,别落下。”
“嗯,知道,那我先走了。”
“吱嘎”一声,两边的门板同时被夏姜的双手拉起,然后对合在一起。
从雕花的木窗缝里,仍然能看见她纤薄的渐行渐远的背影。
不知为何,看着那个青色的背影一步步地走远,最后消失在月亮门的后面,心里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竟然越演越烈。
他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这些天的朝夕相处,让他习惯了她的存在,猛地听说她要离开,心里头十分不舍吧。
应当就是这样了,可他又有什么理由强留她,不让她离开呢。
龙且掀起被子,让自己躺下,想着尽快入睡,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
房间里点了上好的熏香,没过多大一会儿,他就进入了梦乡。
只不过这一次,梦境并不十分太平。
起初他梦见一个妇人倒在他怀里,背后扎了几只羽箭,伤口处汩汩地往外冒血,冒得满身都是。
后来似乎是到了一座学宫,受了重伤。
在后来,似乎有人喂他吃药,而且而且是用嘴。
那人是谁呢,他竭力地想看清楚,只不过梦境里的场景都是模模糊糊飘飘悠悠的,一直看不清那人的脸。
只知道她是个身形消瘦的姑娘。
竟然有肌肤之亲,难不成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后来,他看到她哭了,虽然他们中间像隔了一层雾一样,只能恍恍惚惚地看见一个轮廓,但他就是能感觉到她在哭。
她为何会哭?
她到底是谁!
这里又是哪里?
他似乎来到了一个刑场,刑台中央高高矗立的柱子上绑着一个单薄的人影。
她身上穿着脏污不堪的白色中衣,头低低地向下垂去,乌黑的发丝跟着垂下来,将一张脸挡得严严实实,并不能看清模样。
刑台周围挤满了人,不时有人拿了鸡蛋或者石块朝刑台上绑着的那个姑娘投过去。
她似乎突然惊醒了一般,慢慢地抬起头,朝正前方对着她的人群看了一眼。
尔后又像断定了他站在这里一般,竟然慢慢地将头往他所在的这边转动。
梦里的龙且不禁悄悄握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