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枯长的手指抓在唐无忧只着一件薄袄的肩头,传来一阵彻骨刺痛。耳边响起宛如从阎罗地府传出来的冰寒声音:“朱宸,江山和爱人,你选哪一个?”
宇王重新抓回唐无忧,粉白的薄唇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了出去!
唐无忧转瞬落入一个毛茸茸的黑色怀抱,熟悉的馨香钻入口鼻,她心中宛如久旱得雨,禁不住激动地回手抱住这高大挺拔的身躯。
宸王一把扯下披在身上的鎏金黑裘绒披风,裹住怀中娇软的心肝宝贝,望着远处宇王跌落的雪坑,沉稳地回答道:“你说的两样,本王都要。朱宇,动了本王的人,你准备好用命赔偿了么?”
宇王从雪坑中坐起,拂去头顶银丝上的一团白雪,嘲弄地道:“朱宸,来救你的女人了?不去救咱们的父皇?太子的宝座你不想要了?”
宸王的气息庄重而严肃,搂着唐无忧,看着宇王冷声训斥道:“你也知道他是我们的父皇?谁给你的胆子,伙同朱宓谋害他?!你在庙里读的那些四书五经、佛门圣言,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提起这事,宇王泛红的眸子更加充血,从雪坑中干净利落地一跃而起,广袖一挥,洁白的僧袍上不染一丝尘泥。
他怒瞪着宸王,银丝般的白发隐约地随着周身气流飘起,泛白的薄唇微启,道:“谁把我送去庙里的?他有抚育教导过我一时一刻么?!你们在富丽堂皇的宫廷之中享受皇子的尊贵地位的时候,有谁还记得在同一座京城里,还有一个血肉兄弟在竹茅精舍中受罪苦修?!”
对于宇王的遭遇,唐无忧一直都有些同情。
听木嬷嬷闲谈时说过,当年宇王出生后刚一睁眼,就因一双血红的眸子和越长越白的头发,而被视为妖孽投胎,被皇帝下令送出宫城丢进祈福寺,本意是希望他死在寺庙里的,没想到他却倔强地活了下来。
庙里有身份的大和尚大多也知道上头的意思是不想留他,但出家人毕竟无法下手,便只任由他自生自灭。
他就像庙里其他的民间流浪儿一样,被不知名的老和尚用残汤剩饭养大,每日在泥地陋室中居住玩耍,也不曾有人教过他读书明事。
直到宇王七岁时,老太后要去祈福寺静养一段时间,发现有这样一个皇室血脉流落在外,当即也没心思静养了,回宫大发雷霆,把皇帝和皇后狠狠教训了一顿。
皇帝这才下旨,让祈福寺以皇子清修的待遇伺候朱宇,但也不曾提及接他回宫之事,只让住持在圣元精舍收拾一间单独的院落给他居住,并找人教他读书识字。
然而宸王对这一切并不为所动,在暗夜寒风中坚定地立于白雪之上,宛如一尊判世阎罗,威严而冷漠地对宇王道:“你既是清修之人,更应该明白,世人各有宿命报应。你这一世容貌殊异,备受歧视,岂非不是你前世种下的因果?若你只管凭着良心做个正直之人,怎知这一世没有你的救赎?!可你偏要陪着朱宓胡闹,走上一条自取灭亡的歪路,现在还有脸怨天尤人?!”
宇王被宸王的话彻底激怒,怒吼了一声,白发扬起,血红的眸子迸射出摄人心魄的杀意,扬手聚气,带着呼啸的寒风,如白龙冲云一般向宸王扑来!
宸王不慌不忙地将唐无忧轻轻推开,正落入赶来接应的木嬷嬷怀中,被木嬷嬷扶着撤到一棵数人环抱腰粗的大树后面。
随后,宇王的身影像一团白色的闪电瞬间袭近,宸王单手聚气相迎。
大树后的唐无忧只听见一声龙吟虎啸般的轰鸣,接着便感觉到木嬷嬷紧紧地抱住了她,尽量用单薄的身子包裹住她,护着她。
大树另外一侧的枝干已经全部被气流轰光,仅剩的几根粗枝也在这冬夜的冷风之中燃烧起了火光!
地面上的积雪更是一点也不剩,在宸王和宇王打斗的中心已然是一片焦土!
唐无忧从未见过有人用传说中的龙气互殴打架,小心翼翼地探头往树干另一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