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谋逆,老皇帝在皇陵遇袭犯病,不得不留在守陵皇庄的行宫寝苑中迎来新的一年。所有这次随行来祭祀的皇亲国戚和勋贵近臣们也都不得不留在皇陵陪着皇帝和满山的陵墓一起过年。
这个新年对大玉的朝臣们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
皇帝欲立第十四子为皇太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朝臣们都怕宸王接受不了现实,也学废太子朱宓一样,在这皇陵之中将他们控制起来,来一场逼宫让位的大戏。毕竟,现今掌控整个皇陵地界防卫差事的三万龙卫军的临时首领,是前镇北将军唐延,那可是宸王的老丈人。
宏王更是以一副欠揍的姿态,跑来宸王的寝苑挑事儿:“不是吧,四弟,我听孙梓鸫说,父皇让你辅佐十四弟,你连犹豫都没有,便一口应承了?父皇是想用你办差,还不想把皇位给你呀,这你都能忍?”
宸王正与唐无忧立在一张书案前写字。唐无忧穿着一身浅紫绣兰花的夹袄襦裙,一手不自觉地扶着肚子,另一手被宸王轻轻握着,教她如何用手中的毛笔横竖挑勾,写出漂亮的字体。
宸王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圆领常服,握着唐无忧嫩白的小手,写完了一副对联中的上联,才抬头对着宇王道:“你若太闲,就去替我把那边案几上的折子全都看一遍,整理出一份摘要给我。”
宏王嗤了一声,坐没坐相地倚在旁边的圈椅里,道:“我才不像你一样给父皇卖命!到最后出人出力,还得感激父皇指派差事,我图什么啊?”
“便图能在朝廷中安插自己的亲信,还图一个能将一切收归自己掌控的时机。”宸王接过木嬷嬷递来的绢帕,一边为唐无忧细细擦干净手上的墨汁,一边淡淡地道。
“哈哈!你果然是不甘心的!”宏王笑道。
宸王自然是不甘心的,然而这不甘心不是老皇帝以为的那种如朱宓一般低级浅薄的嫉妒愤懑,而是宸王对自己的能力和志向的清醒认识,表面上有多么平静,内里的决心就有多么坚定!
只有每日陪在宸王身边的唐无忧知道,在皇帝和外人面前恭顺沉稳的宸王,暗地里交代南溟和东槐在朝堂内外做了多少或光明磊落、或阴暗狠绝的差事。
可他吩咐下人做的这些事,除了是为了自己的权谋之外,也确实是为了大玉的黎民苍生办事。其他的皇子,别说才能,怕是连这份用心都没有。
这一点宏王也是知道的,他歪坐在圈椅里,随手拿了旁边案几上果盘中的一个红果,一边粗鲁地啃着,一边道:“不知父皇是不是年岁大了老眼昏花,明明有你这个最适合当皇帝的儿子,偏偏要去立朱宝那个小笨蛋。”
宸王扶着唐无忧也在一把圈椅里坐下,亲手为她倒了一杯茶,平静地道:“父皇是心虚。”
“心虚?”宏王一愣。
“嗯。他的皇位是如何得来,你我不是心知肚明么?”宸王说着,也倒了一杯茶递给宏王。
宏王点点头,想了想,轻哼了一声,道:“他是怕你重蹈他的覆辙。”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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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的皇位,是从他的亲哥哥手中抢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