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垢大师眯起双眼,似在回忆些什么。忽而顿了一下,转过身走进藏经楼里:“进来坐下说话吧。”
朱九、俏儿二人跟着大垢走进屋内,大垢给无净使了个眼色,示意其离开。
而后三人围坐在蒲团之上。“小年轻可听说过‘剑医’的名号?”大垢问道。
“嗯。”朱九微微点头,“大家都说她是我娘,可我从没见过她。”
“大家说她是你娘,我可觉得未必。十八年前,剑医与我在洞庭湖附近相遇,当时她下腹腹中了一剑,气息微弱,与死无异。我见其可怜,替她疗伤,最终捡回了一条命,但理应是终身不育了。”
“那我……”朱九神情恍惚道。
“你先听我说完这段故事。”大垢打断朱九的感慨,接着说了起来。
…………
原来,十八年前恰逢大垢离开千鹭岛不久,尚在世间游历,参悟佛学。路过洞庭湖时,见一伙官兵与百姓厮杀,官兵手中刀剑精巧,怎是一帮百姓们靠板凳、扁担能打得过的。大垢看见这一幕时已经是百姓们几乎被全歼了。
大垢是佛门中人,不忍杀戮便上前与官兵们相抗衡,仗着自己会一些阴阳、佛法,竟唬得官兵落荒而逃。
大垢击退官兵,回首一望,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顶着腹部伤痛在为百姓处理伤口。而她自己却已经面色煞白,奄奄一息了。
“女施主!”大垢慌忙跑上前去,仅仅差了那么一步,那女子支撑不住,最终倒了下去。
当女子再醒来时,她身处床榻之上,腹部伤口了无痕迹,仿佛那一场官民之战未曾有过。女子起身走出房间,发现自己处在一方空庙之中。大垢在庭院盘腿席地坐着,正在念诵经文。
“多谢大师相救。”女子走到大垢身旁道。
“女施主舍己救人,老衲十分感动。相必佛祖见了,也必会救你。”大垢回道:“你不如与我说说这场厮杀是怎么回事,老衲或可略尽绵薄之力。”
“那些与官兵相抵抗的百姓是些私盐贩子,由于在市面上低价售卖私盐引起官兵注意导致双方大打出手。我想救助他们,却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阿弥陀佛,贩卖私盐犯法,确实不该。”
“当朝一石千文钱,又有食盐税。这一盐两税逼得百姓不得不买卖私盐,若是天下富足,谁还会愿意铤而走险呢?”
“如此说来,倒是朝廷的不是咯?“
女子沉默不言。
“也罢,女施主既为救世,老衲也当尽些力。”大垢起身,从就近包袱内取出一把木剑、一瓶药递给女子:“这把宝剑你拿去防身用,这瓶子里装的叫菩提丹,可增长些许内力。你一个医女行走江湖,总得有些自保的手段。”
“多谢大师,”女子行礼道:“可这是把木剑,怎么敌得过那些尖兵厉刃?”
大垢提起木剑:“普通木剑自然脆弱易断,但这把剑不同。”一边说着,一边将内力注入木剑。木剑吸收了内力,变得通体黝黑,这黑色的表面竟隐隐泛光,恍如玄铁。
“木剑无锋,不主杀伐。但将内力注入后却比寻常兵刃更结实。我赠你这宝剑,再附送你一套剑法,你可看好了。”大垢说着,挥舞起宝剑。
时而半矮身形,垂剑仰首,是禽鸟冲霄的模样;时而单腿着地,剑指胸前,仿似白鹭栖息于岸……辗转腾挪,灵动飘逸,灵活似燕子,凶猛似雕鹰。
“这一套千鹭剑法你可记住了,保你性命应当够用。”大垢对女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