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伯娘无论如何都不让了,推来搡去的最后在街边摊贩买了几个杂粮饼。
这里虽然是南方,杂粮饼却也是当地人的主食之一。只是因地方各有特色罢了,都是各种陈年或者廉价的粮食磨成粉状,烙成炊饼,共同点就是多多少少都带着难以下咽的碎糠。
一文钱一个,有脸盘大,寡淡无味,连盐巴都未曾放,胜在充饥。
安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也就前后期吃了些这种杂粮饼,刚来的时候只有这个。后来大白米被陈妹锁了起来,只能吃这个,如同嚼蜡一般,也连咽下去都有种喉咙划伤的感觉。
安霖兴致怏怏的回了客栈,她不怕东西卖不出去,问题是明天一大早就要回镇上了,下次再想出来一次就难上加难了。
两辈子头一次因为有旁人的牵制,心里犯难,且是心甘情愿的犯难。
当娘真是不容易啊,励志的娘更加不好当。
刚回到客栈就觉得气氛不对,英伯娘她们或许没有感觉,但是对于安霖来说,来自于奸商特有的敏锐,这种天然的第六感就像是闻到鱼腥味的猫,一下子提起了她的兴趣。
客栈有两层,装饰上来说并不比闹市街头那些客栈差多少,只不过位置不吃香,前不近闹市,后不接住宅区,人流量不多,生意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昨天来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现在的一楼依然是没什么人来往,就是门口也不多人来回,安霖却敏锐的嗅到一股紧张的氛围。
“小哥,楼上是怎么了?”她招手唤来小二,小声的问她。
小二之前收了人的小费,又听人家跟他讲话小哥前小哥后的,听到耳朵里浑身舒爽。自然是勤勤恳恳点头弯腰的,狗腿的在安霖跟前小声道“是鸿运商会的少东家,包下我们二楼请了好多账房在里面算帐呢。”
说着挺直了腰身,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他们『有客来』客栈向来生意不好,近几年越是萧条,连工钱都一降再降,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掌柜的还愿意给他一个月一百八十文钱,想起这个,他鼻子泛酸,眼泪忍不住的就想要掉下来了,掌柜的真是大好人啊。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这么惨啊,客栈倒闭了,他又要回家去种地,全村人都知道他在县里跟了个不得了的东家,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还是找不着媳妇…越想越伤心
然后,竟呜呜咽咽的抹起眼泪来。
看的安霖太阳穴直抽,嫌弃的看着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店小二这会鼻涕眼泪一起来。
小二注意到人家的视线,自知失礼,又狠狠抹了把眼泪,叠着双手站在了一边,肩膀一抽一抽的。
“然后呢,算好了没有。”她隐隐有预感,楼上算的帐是在打一场持久战。
“没有呢,听说算了好久,连京里的顶尖账房都来了三位,算了半个月了还在算,他们东家正在上面发火呢”’小二由于刚才的情绪感染,心情有些低落,回答的有气无力。
说完又抬眼好奇的看着安霖,她打听这个干嘛?看她穿的一身粗布,挽着个妇人头,又想到之前人家出手阔绰的赏了他十个铜板。
寻常妇道人家,恨不得一个字儿掰成两个用,可这位夫人看穿着明显是庄户人家,昨天与她一道的婶子,那是连一文钱都跟他争论了好久的,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