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案了?”
他脖上的纱布至今仍有微微血色渗出,太医看过后曾言再深一厘,恐怕世子以后再也说不了话了。
其中凶险,王妃听不得这个,太医一来便心悸,因此朝堂上的事只得容固王缓缓阐述。
宋纯钧眼窝中突然淌出泪来,眼尾飞红,双手揪紧背面。
“宗室府苑之事陛下可定了?”
固王一听,蓦然立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你是疑?……不,不可能!玉儿,陛下是你亲生父亲,怎可能这样对你!”
“我不该疑吗?”
宋纯钧眼泪掉的更急,他自然是看不上自己的作态,抬起袖子狠狠擦过,将眼尾擦出一片红痕。
“我与陛下虽有血缘,但无养恩,倒是父王感念恩情,明明知道宗室府苑设立之事无异于得罪所有藩王、清流,仍在在朝堂之上起了头!……如今以刺杀做筏,诸位王叔万万不会趁此机会冒大不韪再议此事以免引火烧身,陛下可不就心想事成了?”
由于藩王势大,皇帝忌讳甚深,以如今宗室子弟可另设科考授官做饵,要建宗室府苑——此事说的光明亮堂,其背后之意却是要各地藩王将自己的儿孙作为质子送入京城,以固皇权!
但诸藩王也需考虑世子以外的子孙前程,此事做的好了便能惠及后代,因此纷纷齐聚京城要争一个高下。
朝堂清流自然不肯,朝上的官永远是定数,宗室一旦启用岂非挤占天下士子科举前程?因此据理力争,每次上朝都恨不得挥着笏板与着紫的宗室一流打个头破血流,足可见其中怨气!
如今乱象纷呈已持续月余,以宗令之尊开了金口的固王却得了清流、宗室所有的愤懑之情,而对开了乱局的皇帝俱都感恩戴德,在宋纯钧眼中岂非可笑?
“他不可能对你下这个手!这话你休要再提!”
固王脸上出了豆大的汗,心悸之感却渐渐翻涌,竟然不由顺着世子所言往下深思——如坠冰窟,从脚底到头顶都禁不住打起寒颤。
宋纯钧闭了闭眼,虚虚望着前方,仿佛一座白玉雕像躺在床上,失却了生气。
“我都已目盲,想必也不介意让我此后闭嘴……”
他咳嗽两声,在固王惊惧地瞪视下转过头,朝他低声说:“陛下自然不会对我下死手,所以下次父王见到我的兄弟,记得代我说一句——‘我等着呢,想杀我,不如亲自拿刀来!’”
“玉儿,你怎么能生此妄念?你……你如今乃是固王世子!”
世子又如何?他母后余荫犹存,诸位皇子又岂能真将他视作无物?
皇权——皇权!!
载舟之水,覆舟之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