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黑色的花儿呢!”

……

墨倾珞左手一个糖葫芦，右手一把羊肉串，嘴角还粘着几粒芝麻，与她一身白衣飘飘的样子显得格格不入。待她终于将手中的美食吃完，又被清香四溢的百香果汁勾起了馋虫，连喝下去五杯后，一句“新鲜出炉的玫瑰花糕!”立刻把她吸引了过去。

柳慕凡着实被墨倾珞突如其来的食欲吓着了，看来她不是食量小，而是不喜欢吃正餐，反倒是对那些五花八门的小零食喜欢的很。以免墨倾珞真的被撑坏，凡是能打包带走的，柳慕凡就拦着挡着不让她当场吃，一边想法子让各种好玩的转移注意力，一边忙活着整理手上越来越多的包裹、盒子。

小半天儿下来，柳慕凡拎了满手的东西，而墨倾珞也抱了满满一怀。好不容易看到一驾马车，柳慕凡当机立断包了下来，二人“哗啦”一下子，大包小裹、圆的方的······竟把本就不算宽敞的马车空间占去大半。一想到还有好几个时辰要逛，柳慕凡便让车夫先去金玉楼送一趟东西，然后在千户街的戏水桥等他们。

柳慕凡几乎拿出了“舍命陪君子”的架势跟着墨倾珞在千户街一路走走停停。

其实，陪墨倾珞逛街这件事，对于柳慕凡来说是有些矛盾的。他喜欢待在她的身侧，喜欢她兴高采烈地向自己展示喜爱的东西，喜欢她星星般的眼睛散发出的灵动光芒，喜欢她的笑靥只给他一人看······可是，心理上的愉悦却无法抵消身体上的疲惫，一连两三个时辰的行走，让柳慕凡产生一种“精疲力竭”之感，他不明白，连最艰苦的习武都没让他喊过一句“累”，为何这最简单的事情竟是如此累人呢。

不过，他认了，累就累吧，反正累不死······

渐渐到了晚上，入夜后的千户街别有一番景致。灯火阑珊、灿若星河，让人有种正值元宵佳节的错觉。墨倾珞一眼就看到了戏水桥河畔的许愿灯，拉着柳慕凡一路小跑，找了个好位置细细观赏。

二人在一方石桌旁坐下，墨倾珞端着下巴媚眼如丝。柳慕凡看着她此时的表情，心想不妙，莫非是傍晚时吃了不少“酒糟红枣糕”，现在上了酒劲？他可是知道墨倾珞醉酒时曾在“还梦楼”跳舞的事情，那时虽带了面纱，可对于未出阁的姑娘来说也是极为不雅的。

柳慕凡突然有点儿害怕，万一她趁着酒力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如何与墨家交代？想到此，他倏地站起身，看向面色微红的墨倾珞，“倾珞，咱们下去吧！时间不早了······”

正用手肘支着脑袋的墨倾珞，听到柳慕凡的话，一下子坐直了，似是下了重大决定般，用力拍了下桌子，“对，我们下去！”说罢，一溜烟儿下了桥，直奔没有栏杆遮挡的湖畔跑去，压根儿没听到柳慕凡的后一句话。

这可把柳慕凡吓坏了，她若是直接跳进湖里······他简直不敢想，情急之下用轻功瞬间飞至墨倾珞身边，几乎同时，用手臂立刻环上她的腰肢，而她的身子也顺势靠上自己的胸膛，墨倾珞稳稳地被柳慕凡护在了怀里。

这姿势，俨然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

“姑娘，公子，有没有喜欢的样式，选一个吧！可以促成金玉良缘呢！”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妇，举起一对鸳鸯河灯，朝这对璧人频频笑着。

“额······”柳慕凡难掩尴尬，他对墨倾珞的确有着不一样的情愫，可共放鸳鸯河灯，而且还是在人家喝醉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在占佳人的便宜。

可是，还没等柳慕凡拒绝，身前的墨倾珞已经嘴快地答应了，“好啊，我们就要这对了！”说完，她仰起头，红扑扑的小脸儿对着柳慕凡，笑盈盈地问道：“柳大哥，好吗？”

柳慕凡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他突然想到，两人在客栈初遇时，好像也是这般抱着，怀里的玉人也是这样娇憨憨的醉态，不同的是，今日的她直直地看进自己的眼里，而自己，也情不自禁地陷入她眸中的一汪春水不能自拔，一股热热的、柔柔的麻痒之感，轻轻在心头撩拨着，一呼一吸间渐渐失了节奏。

头，缓缓低下，朝着盈润粉嫩的唇畔愈来愈近，恍惚间，沁人的酒香袭来，似在牵引他依着本能去寻觅那甘甜的源泉，冰凉的唇小心翼翼地覆上那抹樱红，终于，得偿所愿地品到了世间最甘美的源头。他试探着、引导着、感受着，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抚上光滑细腻的面颊，又缓缓移至脑后，柔嫩饱满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只想不顾一切地采撷，环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越来越用力······

不知是她醉了酒，还是他醉了她。

唇齿交错间，她慢慢有些跟不上呼吸，他这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此时的墨倾珞一副朦胧懵懂、对一切茫然无知的神情，一双迷离的凤眸千回流转却是望不见眼前人，手虽然拽着他的衣袖，可眼里只有那对鸳鸯河灯。

柳慕凡隐隐觉得有些失望，他虽害怕她生自己的气，可当她真的毫无反应时，他又有种极大的挫败感，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一时头脑发热的糊涂事。于她而言，不过是醉酒后的消遣罢了。

就在柳慕凡陷在自相矛盾的纠结中难以自拔时，重获自由的墨倾珞已经从老妇那里将鸳鸯河灯买了回来，拉着柳慕凡让他陪自己去放河灯。柳慕凡垂眸盯着墨倾珞看了半晌，见她始终一个表情，一点儿羞赧之色都没有，最后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乖乖陪她去了湖边。

两人一起看着鸳鸯河灯随着水流飘到湖中心，摇曳微晃，栩栩如生，好像两只真的鸳鸯在交颈戏水。墨倾珞十分开心，一直跟着河灯的方向，在湖边沿岸轻快地走着，脸上的笑容久久没有散去，而护在她身后的柳慕凡，虽然也是一副笑脸，可这笑意中总是掺杂着一股莫名的心酸。

在回金玉楼的途中，柳慕凡看着在马车上熟睡的墨倾珞，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在戏水桥边的画面，两人相拥而立、亲吻缠绵，明明是一件令人脸红心跳、遐想联翩的事情，可因着墨倾珞的醉酒，生生多了几分乘人之危、趁虚而入的味道，如果明日她醒来，记起今晚的事情······

柳慕凡下意识地正襟危坐，开始祈祷明天晚些到来。